裁冰阁依偎在一片山樱林怀抱里,三月正是它的主场,极其张扬地向整个大内喧嚣它的绚丽,正如它如今的主人一般。
尽欢不是个低调的人,后宫寂寥,时常邀一些有点文化的妃嫔来山樱下赏花闲聊。
有时候沈大人为了见她也想来凑热闹,可当尽欢发觉那些妃嫔看他的眼神不对劲儿的时候,她就对他下了禁足令。
“你若是惜命,就待在折桂阁不要动的比较好,得了空我自会去见你。”
沈扈道:“那我和独守空闺的小媳妇有什么区别?”
尽欢给他抛去一个眼神:“当然有区别,因为我时常惦着你呢。”
这句话让沈扈脑子充了鸡血一样,分不清东西南北就听话地回去了。
林抱声并不敢主动去折桂阁,她是个害臊的大姑娘,好容易见到沈扈,却又被尽欢赶走,心里这叫一个急,但羞于开口只能作罢。
姐姐与沈大人乃是政敌,即便表面上一团和气,私下里恐怕是不和已久,自己要与沈大人相爱,可能过姐姐这关就不容易。
如此这般,竟脑补了一出苦情大戏,暗地里垂泪苦恼。
韩呈这段时间真的是闲得很,晚上眠花宿柳就算,白日里去裁冰阁倒去得勤,吸引了后宫那群狂蜂浪蝶直往裁冰阁飞,往尽欢身上扑。
“闲官忙做,只不过这个忙,忙得倒不忙。”她在折桂阁,一面画着窗外的景色,一面跟沈扈感叹,“你这里的景儿虽不赏心悦目,但画起来颇有一番滋味。”
沈扈给她研墨,笑道:“相比起你那边的满园春色,这里更适合静心画画罢。”
“可不么,圣上一天到晚往我那儿跑,捎带一班子环肥燕瘦搁眼前晃悠,哪里能画画呢。所以我这不到你这里来了么。”
沈扈道:“我以为你只是来看我的。”
尽欢手一扬甩他一脸墨,淡定道:“不,我就是找个清净地方画画的。”
沈扈抠了一手墨:“以后若是嫌吵欢迎随时过来。哎哟我得洗洗去。”
还没走出门外,韩呈就寻摸到这儿来了,见到沈扈一脸黑墨,惊问:“沈流飞你这是怎么了?”
尽欢行了礼,回答:“沈大人最近学文化没学透,说话不得体,得罪了臣两句,便说要效法黥面之刑处罚自己,以墨涂面。权当游戏罢了,请圣上莫要挂怀。”
沈扈练练点头:“正是。”
韩呈笑道:“宫廷大内游戏打闹,不合礼数,不过看在你努力学习文化的份儿上朕就不与你计较了。学得怎么样了?”
沈扈一时语塞。
“沈大人恐怕是没这个天分。”尽欢毒舌替他说。
“哦?是烂到什么地步?我们的大学士都发话了,难道一点进步都没有么?”韩呈靠上垫好的软垫,随手掂起一本册子来,“这是什么?”
尽欢掩口而笑:“回圣上,这是沈大人的烂诗诗集。”
韩呈赶紧丢掉,蹭蹭手,嫌弃道:“就你的诗还能出诗集?”
沈扈道:“回圣上,并非臣没有自知之明,这诗集不是臣自己出的。”
“居然还有人帮你出诗集?谁,顾大学士么?”
尽欢答:“圣上太高看臣了,臣哪有这种觉悟!是一些想巴结沈大人的人为了讨好他给出的。”
韩呈左眉一挑:“哦?有这种事?沈流飞,你这才爬到多高,就有人给你拍马屁了?”
沈扈愣了愣答道:“圣上圣明,臣这还没到多高就有人抢着给臣拍马屁,那么顾大人身兼数个高职,不知道平时有多少人追在顾大人身后……”捅捅胳膊,“拍马屁,啊?”
韩呈右眉一挑:“好了,你们两个这你一句我一句的听得朕头都大了。”存心维护尽欢,自然不会继续这个话题了。
他说:“朕这几日看到后园里现了生机,就想着在后宫弄个赏花宴尽尽兴。你们有空就帮朕操办操办,不过朕想,赏个花应该也不需要多大功夫,凑些人就行了,朕就图个热闹。”
尽欢道:“臣遵命。”
韩呈站起来到书桌边看看,只见尽欢的画正铺得好好的,点点头:“文人画,这挺像你的风格的。”手背打打沈扈的肩膀,“你啊,好好儿学着罢。”
等韩呈走了,尽欢笑着学他打打肩膀:“好好儿学着罢。”
沈扈念叨:“这圣上也是奇怪,每次来就给个任务,其他不说几句就走了,目的性很强啊。”
尽欢提笔继续画画:“你懂什么,他每天的重头戏可不放在我们这里哟!”
“那在哪里?”
她头也不抬:“简而言之,四个字,吃喝玩乐。”
沈扈摇摇头:“唉,这大昭朝是迟早要完啊……”
尽欢咳了一声,瞪眼瞧他:“话不能这么说!这是在大内,在圣上眼皮子底下,小心你的脑袋!”
她又浅笑,道:“让你学文化罢,这个时候就派上用场了。同样的话,你一句‘隔江犹唱后庭花’,一个成语‘宴安鸩毒’,就解决了,何必说得那么直白呢?”
“‘隔江犹唱后庭花’我知道,那个什么真毒是什么?”
她道:“宴安鸩毒。意思就是,咱们的圣上贪图安乐,就如同饮鸩酒自杀一样。他要饮鸩酒,那我们的任务是什么?”
沈扈拿小本本记下后,笑笑:“把鸩酒斟满了递给他。”
“孺子可教。”二人相视一眼,会心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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