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兮在仙界有神职,不可能一直留在镜中。但何兮没有立即离开,她还没有想到两全的办法。
直到某一天陈茹亲自动作做大餐庆祝。
她将鸡蛋搅拌开,往锅里倒一点鸡蛋液又扔些肉馅,再倒一些鸡蛋液,就制作成了上下是鸡蛋中间是肉馅的鸡蛋肉夹。
陈茹边做边往围着炉罩打转的小松鼠嘴里塞。小松鼠又馋兮兮地捧着热乎肉夹往何兮嘴巴里送。
何兮吃着嘴里香喷喷的鸡蛋肉夹,视线却紧紧落在陈茹的油锅上,眼睛随着陈茹动作逐渐发亮。
她可以效仿上仙弄个分外化身,留下一缕神魂陪小松鼠修行。等小松鼠修行成不会融入算盘的强大妖怪,再一起离开。
何兮没有上仙的法力,分开神魂和凡人的断手断脚没区别。不过何兮向来不畏惧躯体上的痛苦。
何兮豁然开朗,直接干光陈茹做的满桌大餐。
她还难得外露欢快的情绪,双手捏着小松鼠大耳朵,追问他的名字。
小松鼠患得患失,扭扭捏捏地表示:告诉名字就会分开离别,才不要告诉主人。
第二日,何兮单独离开,告诉小松鼠和陈茹:“我有事,大概晚上能回来。”分神会回来的。
陈茹望着何兮,心中隐隐感觉,这次的分别将是一生。她勉强露出笑容:“好,我们在家里等你。”
小松鼠歪头看着何兮,自带黑眼线的凤眼中水雾流转,又被他强行收回。裂开嘴巴:“好的主人!”
何兮转身离去,却不是去之前的郊区小树林。
而是飞遍人间,找到曾经抛弃过小松鼠的小男孩,如今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似乎忘记了儿时的记忆,被何兮问到的时候却愣愣的无声地哭起来。
那是四十多年前,小男孩认识了小松鼠,然后是地震房屋倒塌……
小松鼠用小小的爪子刨出了废墟下的小男孩,又口吐人言救了小男孩全家。
可小男孩还是害怕了。他将小松鼠骗到初识的地方,假装去取礼物,然后逃跑了。
直到何兮离去,中年男人才猛地追出来,连声追问:“他还好吗?对不起对不起!请您……不要像我一样欺骗他,抛弃他……求求您!”
何兮没回头只是脚步停顿:“我不会抛弃他。”
紧接着何兮来到了和小松鼠初遇的树林,她掏出袖子中的照世镜,让传输的光芒罩住自己。
何兮借助照世镜将她神魂抽离出世界的力量,用法力凝结出一把刀,顺着头顶将自己切成两边。
神魂撕裂的疼痛让何兮无法遏制地轻呼出声。
被剧痛侵占神智的同时,她依稀听到有呜咽的哭声从下方树林传来。
分开的两半像是融化掉的雪糕慢慢变矮,要化作一模一样的的两个十来岁的小仙童。
就在这时,下方的树林中,一颗大树后蹦跶出一只泪汪汪的小松鼠,他尖叫地望着何兮:“不要!”
小松鼠知道何兮要走,就偷偷留守在这里,等了很久终于等到何兮出现。
他怯怯地躲在树后,准备在何兮离开的时候跳出去,偷偷抓住何兮衣摆,和何兮一起离开。
没想到会看到何兮会……
他震撼感动自责内疚悔恨,从树枝上一跃而起,中途化出人形,展开双臂搂住即将分离的两半何兮的腰部,强行将他们捏合在一起。
同时间照世镜光芒大胜。
将两半何兮和小松鼠一同卷入镜中。
两半何兮重新融合。
小松鼠搂着何兮腰的手脚已经离散为无数光点,飘进何兮腰间的算盘框,变成两颗算珠。
何兮愣怔地扭头看向小松鼠:“小松鼠……?!”
挽留什么地去抓小松鼠搂着她腰部的双手。
“不是小松鼠,是沈亦。主人不负我,我‘亦’不负主人的‘亦’。”小松鼠将下巴放到何兮肩膀上,和何兮鼻尖挨着眼对眼,“知道名字,就是分离哦。”
他的脸已经开始变作光点妖魅的眉眼显露出窃笑的神色,满满的欢愉从凤眼溢出,嘴角更是高高扬起露出小白牙:“主人不要伤心,我可是很狡猾的。这样,主人以后就会长长久久地想起我呢。”
何兮抬抬手指想要伸手摸向沈亦的脸……镜中世界骤然变幻扭曲起来,而后将她抛出镜外。
与此同时,镜中世界,陈茹独自一人站在窗边,望着窗外清冷的夜空:“仙子、沈亦……再见。”
何兮再看去,眼前扭转的世界已然变为仙界。
她站在白雾弥漫的荷花池旁,左手捂着腰间并不存在的小松鼠的胳膊,右手死死抓着小铜镜。
小铜镜面朝上,从下往上照出何兮的面容。何兮额头红点已经变成橙色,将娇俏的容貌映衬得更加白皙可爱。只是她紧紧抿着嘴唇,神色哭丧。
何兮强自镇定地收起镜子,手颤抖着拂过额头,将橙色的点掩盖回红色。
她双手揣进袖子中抬起步子,想像平常一样走路离开。可脚迈起的瞬间,她的脚再次放回原地。o
金乌从头顶来往多次,凡间多次日夜轮换。何兮像雕像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垂着头,神色难辨……
终于她眼珠转动,盯住腰间的算盘。
黑红相间的破烂算盘已经变成崭新的算盘,只是上面的黑漆上仍旧沾染着鲜血样的一块块红斑。
何兮双手从袖中溜出,抓住算盘,迟缓地坐在地上:“我……第一次养宠物。我……是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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