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明里暗里
夜暗风竹敲秋韵，万叶千声皆是恨。故游年年景相似，今观不成灯又烬。
打发掉讨厌的家伙之后，林参略扫了一眼满目苍夷的五老峰，心情沉痛，不自觉地，暗暗叹了一口气。
想他接任代宗主这一位置以后，龙吟苑的哪一片山、哪一片水又与他脱得了干系。一切的一切，几乎不就要变成他私人的东西了！
私人的东西被破坏，那感伤、愤怒就再正常不过了。
这时，吴道子也领着一行人匆匆赶来，一面惊诧于战况为何会如此惨烈，一面又不忘借机逼问林参，道：“代宗主，你看看，你看看这惨况，难道这就是你口中的‘相安无事’？倘使，你听我劝，我们早一点行动，那结……”
林参霸气凛然地瞪视道：“那结果只会更糟！好好睁大你的眼睛瞧瞧，我们在自己的主场尚且都不能快速有效地将那火岩兽制服，你以为贸贸然闯进魔兽山后就能一举成功？你未免也太自大了！你以为魔兽山是一座空山吗？”
吴道子早料到林参会强辩，哼笑道：“我自大？你才是胆小如鼠吧！之前，一发现火岩兽犯境，我们就积极出击的话，虽然会有损伤，可是掌握了主动，而现在呢，却只能一味被动的挨打。火岩兽什么时候高兴了，来一趟，伤人几百，高兴了，来一趟，又伤人几百。你以为，我们龙吟苑有多少弟子的性命够它玩弄！”
林参针锋相对，驳斥道：“主动出击，主动出击！吴长老，麻烦你每次脱口而出这四个字前，实际的行动能更快些，可以吗？你们匡庐殿离这可只不过十分钟的路程，而你呢，竟花了整整二十多分钟才赶来。这才是真正的胆小如鼠吧！兵者，宗门之大事，不可不察也。假若不能上下同欲，就仓促出动，必然是十死无生。我林参就算再想扬名立万，也绝不会拿成百上千弟子的性命去一试。毕竟，人的生命只有一次，就算是死，我也希望他们死的有价值，死的重于泰山。”
吴道子面色突如重枣，勃然大怒道：“我来晚？我不在意弟子们的性命？倘使不是我组织人员重布结界，你可知道会有多少个布兰恩特趁机溜进山门？如果这些人要跟邪影舫的一样精于暗杀，你知道那会造成怎么样的恶果？我正是发自肺腑地关心龙吟苑，关心宗门内的弟子，这才处处以大局为重，不计个人荣辱，不惧冒犯尊颜。这…和十三年前的林殿主不是一模一样吗？怎么，难道这些你都忘了……”
“你……”林参再怎么生气，再怎么有理，也不好去反击自己过往的光辉经历，刹那间竟嗝屁了。
换做平常，丁景林有可能还会兴致勃勃地欣赏一番，可是当下他的情况也不好受，加之心情不畅，一下子更是没了多余的闲情逸致，御空过来道：“二位贤侄别吵了，稍稍注意一下场合。眼下，当务之急还是先拯救伤员，然后做好各项防范措施，最后再商讨如何擒杀火岩兽吧。适才，那家伙说是来寻它兄长雷烈虎的，我总感觉这事不像空穴来风，与白天的龙吟事件似乎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还是多加注意为妙。大敌当前，我们可不能自乱阵脚啊。”
林参正盼着有人救场，当即换脸，赔笑道：“丁师叔所言极是。刚刚，若不是丁师叔您亲自上阵，恐怕结局还会更加难以收拾。只不知，您与那火岩兽对战，胜算几何，可…有伤贵体呢？”
吴道子对这个问题也很上心，随手拂去怒容，假意关心道：“是啊。丁师叔毕竟年纪大了，若经此一役，稍有微恙，那我们怎么有脸去见宗门的前辈们，更重要的是，往后这五老殿可怎么办。”
丁景林心里明镜似的，对二人变相的诅咒暗自不爽，当即一摆手，正色道：“火岩兽虽然强悍，不过，我也不赖，回去稍作调息就好，就不劳二位贤侄挂心了。你们，现在也别愣着，还是赶紧去安排救人和防御的事吧，那可一刻也耽误不得的。我确实老了，熬不得夜，这就只能先回殿休息去了。”说完，一闪而逝。
完好无损？
这怎么可能！
林参与吴道子心中不信，可一时也看不出什么异样，只得将这事暂缓一缓，相互随意地一作揖，各忙各的去了。
很快，明里，五老殿又变得有序起来。
但暗里……
再看陈金风，与柳燕一道滚落下山，磕磕碰碰的，虽然避开了几处要害，可是全身上下依然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撞伤。柳燕由于被他护着，则只是刮伤了几个地方。
不过，这脸部刮伤似乎更能引得柳燕动怒，只听她道：“陈金风，你这个混蛋，你占了我的便宜不说，还毁了我的容貌，我要杀了你。”尖声打头，手脚紧接着作势欲拼。
陈金风也不躲闪，冷冷一笑，反嘲道：“小姐，现在我比你伤得重诶，若没有我，你此刻还能站在这叽叽歪歪吗？至于碰了你一下，那还不是被魔兽震上去的，搞得我好像有多乐意似的。”
“什么碰啊！你…混蛋！”平日里，想一亲柳燕芳泽的入门弟子那可是多了去了，但是无论他们怎么卖力讨好，却都没有成功。反观陈金风，处处与她做对不说，这回强亲了人居然还摆出一副吃了老大亏的模样，也太恬不知耻了，着实叫她又羞又恼，气得猛剁了一下脚。
夜色下，陈金风见柳燕啜泣的模样也挺无辜的，转而恻隐之心萌动，迟疑片刻后道：“喂喂，实在不行，你也咬我一口？解气！”
陈金风虽说得认真，可是在柳燕看来（在其他人看人估计也一样），这哪是在赔礼道歉，分明就是耍流氓，顿时两眼圆睁，破涕为怒道：“你怎么那么不要脸！滚！”
因这对立关系，陈金风早不知该如何面对柳燕了。她这一骂后，反而让事情立马变得简单了。
当下，只见陈金风努努嘴，缓缓站起身，道：“呐，你叫我滚的啊，那这事就到此结束咯。”不自觉地挠挠头发后，呵呵一笑，“肚子好饿，那拜拜……”转瞬就溜了。
柳燕一介女流，可奈打也打不赢，亲又不能回亲，身边扎堆的跟班们此刻又被冲散，不知所踪，一时间，当真叫她无可奈何，最后只能自认倒霉了。
眼见着天色愈发漆黑，而山里时不时还能闻到几声野兽哀鸣，更添恐惧，当即吓得她猛打了一个哆嗦，惊叫一声：“混蛋，等等我……”拔腿就追上陈金风，作伴下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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