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可以!”墨宜点头,“只是一顶斗笠而已,难得有人喜欢。”
夏樱安静地垂着头,不停地抚摸着斗笠上的纹路。篾片的纹理在她手下发烫,她不知道自己要干嘛,或是在做些什么。
这一刻的夏樱,表情终于恬静了下来。墨宜安静地看着她,眸光里闪烁着克制而含蓄的忧心……夏樱很憔悴,如她说所,她的精神状态很差。墨宜第一眼看见她时,她在梦里仍紧锁着眉头,还有她的手心,早被自己的指甲弄的伤痕累累,新疤叠着旧疤。
沉默了好一会,墨宜终于打破了沉寂,“前几天我生病了,是倾歌请你过来的么?对不起……麻烦你了。”
夏樱抿唇,直摇头,“不是谁请我来的,是我自己要来的!”
墨宜显然楞了一下,眉眼里带了一些不解。
夏樱笑了笑,缓缓说道,“这里……是……是对我很重要的人的家。”说出这话后,夏樱显然被刺疼了一下,如今,不敢和沐煜相认,却连他的名字都不敢再提了么?自己……真就懦弱到这般田地了么?“是沐煜,这里是沐煜的小木屋!”
这句话,夏樱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之大,直把凤凰木上的堆雪也震落下来。
墨宜连连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这地方很熟悉,所以就住了下来。”墨宜甚至有些局促,“我以为这是间空居……实在没想到是他的小屋。对不起,我马上搬走。
夏樱惊了,表情愕然,拔高声音大叫道,“不要离开!”
很快意识到这话如果是对墨宜说的,便显得不合适宜,夏樱焦急地组织着言语,急得一头大汗。
“你希望我留在这里?”墨宜的声音轻轻的,像带着清泉的水缓缓从夏樱心头流过,轻而易举地抚平她的慌乱,“也许……沐煜还会回来,我留在这里,或许可以帮助你们重逢!”
夏樱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终于,点了点头。
她看着眼前的少年,他身上的气息那么熟悉,就连替她解围,也春风化雨般的周道。
墨宜笑了笑,微微露出一些青涩的赫然,额上的红莲越发滟丽。
夏樱这才意识到……或许是自己的目光太过灼烈,已经让这位‘初次’与自己相见的少年局促不安了。
依依不舍地将眸光移到其他地方。夏樱浅浅地吸了一口气。她要好起来,她要重新开始。她要忘记一切,她要忘记那个石室里发生的一切……
‘阿樱!’
‘阿樱!’
猛地趴在桌子上,夏樱狠狠地捂住耳朵,可是,她拼命想忘掉的人和事,一次次地重新浮现在她的脑海里。
忘掉!怎么可能忘得掉!
撕裂的锦衣,血红的凤眸,昏暗的地下室,一次又一次几近疯狂地冲撞……
夏樱开始发抖,从牙关到每一根骨骼,延伸至每一缕肌肉。
夏樱趴着的木桌上,早已经多出数道混着血迹的抓痕,墨宜想叫她住手,他怕她会折断自己的指甲盖,可他没有开口……疼痛,对此刻的夏樱来说,或许是一副良药,若是不能把藏在心底的那些郁闷宣泄而出,她会活不成的。
墨宜知道,所以,他不制止!
可他又比任何人都清楚,夏樱……一定能挺过来的。
他不能做什么,他只能安静的陪着她。
墨宜走到床前,抱起棉被,他无声无息地给夏樱披上被子。
“别怕。”立在木桌前,墨宜轻声哼唱起来……
雪雰雰飘落兮,云霏霏聚散矣。
百草幽幽,时待惊蛰而不朽。
路漫漫山重重,声哀哀心愁愁。
氐惆,氐惆,何时休?
波粼粼闪烁兮,裳襜襜临风矣。
玄鹤啾啾,百郁散而万木秀。
勿忧,勿忧,遂无忧。
氐惆,氐惆,何时休?
勿忧,勿忧,遂无忧。
他唱着简单的歌谣,语调平缓,似是无力,可细听之下又似蛰伏的生命,有着蓬勃无限的生机。
便是这样低吟的浅唱,将夏樱从炼狱中带回了人间。
那声‘阿樱’止住了,她在那首简单的清唱声中,自荆棘丛生的迷途中找到了归途。
她回来了,还好有他!
可她又没完全回来,她又要他等她。
心里有无数的歉意,可他的目光里,全是包容。
夏樱不知道自己在那一声声‘阿樱’里,陷入了多久。
可她意识到少年的嗓音已经有些沙哑了,所以……他大概守着自己,一直唱了很久,很久吧……
夏樱站起身子,披在肩膀上的棉被落地。
她伸手拾了起来,抱在怀里,尽是热哄哄的暖意。从指尖一直暖到心底。
心脏的位置噗通噗通地跳动着,许是暖意让她的脸色潮红,又或许是别的什么……
叠好被子,夏樱笑着伸了个懒腰,“我刚才不好了,有声音钻到我脑子里,我很害怕……不过现在没事了,我听见你唱的歌,真好听。”
墨宜似乎没听到夏樱在说什么,他的目光定在了桌面上带血的抓痕上。
“天又暗下来了,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从石室出来后,夏樱总觉得夜里比白日还多,似乎每次意识清醒后,看到的总是阴寒漆黑的深夜。
夏樱起身往外走,墨宜叫住了她,“太晚了,明日再走吧。你睡这里,我去偏房。”
听着他略带沙哑的嗓音,夏樱有些难过。
“我不想走,我也不想睡……我有很多事情想找个人说一说。”夏樱揉了揉鼻子,“我可以跟你讲讲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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