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老爷有些不悦,“善儿的东西明日送也不迟,当初她走的时候带了那样多的东西够用啦。”
“她是去老宅受罚,不是去游玩,不许给她送。”
对于明玉善,三老爷说不怨是不可能的,从前没发现是没发现,一旦露出端倪,他可能不去查么?
不查不知道,一查简直让他下巴都要惊掉了。
起初年纪小的时候微微的名声还没什么,虽众人知道她体弱,可想着年纪小么,到时调理调理,长大总能好起来。
众人都没当一回事。
可后来,慢慢的就不对了,虽明玉善没说过一句辛夷的坏话,甚至经常帮微微说好话。
天子脚下,豪族林立,男女女你争我斗的,要给一个人上眼药,不能说坏话,要说好话。
人是有七情六欲的,一个人不可能完美无缺,可偏偏辛夷在明玉善的眼里就是完美无缺的。
可能吗?慢慢的,随着明玉善越说越多,和她交往的人就越是怀疑她说的假,为何说假话?
因为寄人篱下,得让着主家的姑娘啊。
明人不说暗话,脑补最可怕。
渐渐的,不管明玉善如何的说辛夷的好话,都变成了替辛夷描补。
三老爷得知这些的时候,真是心都凉了。
原本他将明玉善送到明家老宅去,还有些内疚,可现在他一点也不内疚了,反而觉得自己送的太晚。
这一腔愧疚,就转到了辛夷的身上。
见徐氏这个时候还想着明玉善,心头就不高兴了。
徐氏被三老爷这突如其来的脾气弄得莫名其妙,偏偏高堂在上,她就是想发作也发作不得。
辛夷心中冷笑。
起先徐氏见到她就奔过来,她还想着到底是捧在手心里长大的,虽然偏心了些,倒也是真心疼爱自己的。
可是这疼爱半刻钟都坚持不到就现了形。
今日那几个被列入嫌疑的姑娘,除去家中长辈没来的,其余哪个不是在解脱嫌疑后得到家人的好一通安慰?
就连英王妃对康平郡主,虽然各种嫌弃,可不也是守在了她的身边么?
如果英王妃真的不喜欢康平郡主,根本就不可能这样的肆意张扬。
毕竟闯一次祸的代价是不小的。
到了她这里,变成了什么?
从辛家到别院路程才几何?耽搁得了多少时间,他们收到消息的时候应该已经是下午了吧。
哪里有人半下午的出门远行的?
明玉善被送回老家就委屈了?她这个女儿被人冤枉,险些有牢狱之苦就是活该?
她是被送到辛家来历练,可她也是师父疼爱着长大的,她就算历练也不会让自己苟且,因为她就不是忍气吞声的人。
只见辛夷跪在老夫人的面前,磕了三个头,随后起身转向徐氏,
“母亲,从女儿被撞了头到如今,不过是春日到夏日这么点时间,你不是要求女儿这样,就是要求女儿那样。”
“人人都说女儿是辛家上下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别人我信,可母亲这里,我不信。”
辛夷一字一句,“就连姐姐,她给女儿梳头也是利落的很,可见她经常照顾女儿。”
“母亲,你会什么呢?”
她嘲讽的一笑,“哦,你也有会的,你会不断的让我让着明玉善,让我向明玉善学习。”
“学她什么?学她怎么对付自己的姐妹吗?”
“人心本就是偏的,你偏心明玉善无可厚非,我不说什么,可你偏心顾自偏心去好了,就不要在我这里摆出一副慈母心肠。”
“你心肠软弱,你有一颗慈母心,你忧心明玉善,你为何不跟着一起去明家老宅呢?”
徐氏没想到辛夷竟说出这样一番讨伐的话来,她紧紧的捏着帕子,强忍着怒气,
“你……你这是埋怨我偏心么?”
辛夷淡淡一笑,
“怎么,母亲也知道自己偏心么?”
“姐姐她是金尊玉贵的辛家姑娘,为何她要抢了下人做的事情来照顾我?”
“是她自甘下贱吗?不是的,因为她心疼我,长姐如母。”
徐氏身子摇摇欲坠,三老爷也是满面的痛苦,老夫人坐在上首面无表情,只是那深邃的眼眸里带着心疼。
站在徐氏身后的嬷嬷连忙出来打圆场,
“七姑娘,夫人怎么会不疼你,不过是因为玉善姑娘寄居在辛家,又因为对老爷有救命之恩,这才格外上心罢了,说到底,夫人这也是偿还……”
“偿还?偿还什么?明家兄妹在辛家虽说是寄居,可比辛家的孩子少了什么?哦,少了父母,所以母亲就要把自己偿还给明家兄妹,让我们辛家的孩子也少了母亲么?”
她知道这样不对,可是她忍不住,她真相告诉徐氏,告诉这个女人,她的孩子已经死了!
她不过是一抹外来的游魂。
可她又想,辛竹梳头的手艺不是一天两天练成的,也就是说从小辛七就遭受过这样的待遇。
辛竹这个姐姐能够有今日的端庄,温和,她觉得真是上天之幸。
她甚至为死去的辛七庆幸,她能早早的脱了这可怕的漩涡。
屋内静谧一片,没有人出声,只有徐氏强忍的抽泣声。
老夫人挺直着背脊,坐在上头,明明她那已经苍老失望的心,这一刻又泛起了涟漪。
她忽然知道自己为何喜欢这个孙女了。
因为她的朝气,因为她在面对不公时,从来不气馁。
她会使劲她的力气,去抗争,去为自己争取,哪怕这条路让她头破血流,她也不会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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