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我恐怕帮不了你太多，卡尔。”史蒂夫遗憾地说。
克拉克有点失望，但也完全理解。他有点局促的表达了自己的歉意。
“你没必要道歉，”史蒂夫斟酌了一下词句，“我……这样说可能会让你感到冒犯，——我觉得你现在应该寻找问题的本质。”
克拉克因为这话皱起眉思索：“本质？你是说我的解决方法是错的？”
史蒂夫放下手里的东西，坐正身体，做出要详谈一番的姿态：“是的，听了你的描述，我觉得问题恐怕并不是‘你在无意中冒犯了欧尔’这么简单。”他努力地解释，“因为我也不清楚你母星的教育究竟是怎样的，所以只是说一点我个人的经验。”
“你和欧尔受到的教育应该有很大不同。这很重要。”史蒂夫直视克拉克的眼睛，“你们俩的价值观和世界观的差异是造成你们之间矛盾的重要原因。”
“我知道，我一直在避免触及这个敏感话题，尤其是在佐德将军事件之后。”克拉克回想着，“之前我试着提了一次，希望他能稍稍遵从地球的规则行事，这会让他在地球的处境得到改善。”欧尔的行事风格向来恣意，因此也有很多人不喜欢他。“而且，佐德的事情现在也很棘手。我之前没想到欧尔对佐德有那么深的感情。”
史蒂夫犹豫着要不要继续说：“……好吧。佐德将军的事我无权评判。”他无意识地用指尖点着桌面，“还是应该好好谈一谈，卡尔。这是原则上的问题。现在谈总比将来不可挽回时再谈来得好。这个问题并不会因为你的回避而消失，只会越来越明显。”虽然丝柏凌说艾斯和欧尔和她是一体的，但他对此持怀疑态度。不过他也知道欧尔和艾斯本性不坏。
克拉克站起来，焦躁的走了几圈。
“那要是谈不拢呢？”他停下步子，回头问史蒂夫，“到那时我该怎么办？”他感到一阵怒火，当然不是对史蒂夫。他只是不得不想到这种最坏的情况。
难道要和欧尔打一架吗？像和佐德那一战那样，打得昏天黑地，最后两败俱伤，草草收场。——可欧尔并不是佐德。只要一想到可能要亲手赶走欧尔，自己同父异母的哥哥，卡尔就感到难过又愤怒。明明欧尔来到地球时，他们俩都那么高兴。
人的一切痛苦，本质上都是对自己无能的愤怒。
史蒂夫看着克拉克，心里浮现出自己之前看的一本书上的一句话。
说的很有道理。就像六十多年前，他恼怒自己没能抓住巴基的手，以至于眼睁睁看着巴基和丝柏凌坠下悬崖。
但又没什么道理。就像现在，超人并不是无能之人，可他照样解决不了他与欧尔之间的矛盾。因为这件事本就与能力无关。
——不过他又是出于什么心理在这里给克拉克出谋划策呢？他比克拉克大不了几岁啊。史蒂夫在心里笑了一声。“你有一件事做错了。”他说道。
克拉克抿紧了唇看着他。
“你应该知道，很多人都称你为‘人间之神’吧。”史蒂夫沉声说道，“就超人这个身份来讲，地球的法律对你有多大效果？或者说，——真正规范着你行为的，究竟是所谓的法律，”
“还是你自己的良心？”
克拉克微微低头，认认真真的思考起这句话。
——当然是他的良心。他确信自己有着可以轻而易举征服地球的力量。但那又怎么样。地球有他所珍视的一切事物，他的父母朋友都在地球。他热爱着堪萨斯的草原，也热爱着大都会这个繁华的都市。
他明白了史蒂夫的话。作为超人，他其实并不受地球法律约束，全凭了一颗良心伸张正义；没道理欧尔就要受那些法律管辖。让一个在宇宙深处独自生活多年的战士遵守那些为保护“弱者”制定的规则，本来就是错的。
史蒂夫为了不打扰别人，把房间里的灯关掉了，打开窗帘。克拉克就站在月光里沉思。
“我明白了。”他半晌才吐出一口气，低声说道，“我会和他好好谈一谈。”
“别太为难自己。”史蒂夫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还可以去找艾斯。对于欧尔，她了解的恐怕并不比你少。——好好的谈，欧尔想必也是讲道理的人。”
他的蓝眼睛在月光下变得比水晶还要剔透。一种与他年龄不符的沉静与坚毅出现在他脸上，让人忍不住信服他说的话。他就那么温和地看着克拉克，没有催促，也没有不耐烦，就只是注视，目光里完全的善意，还有一些克拉克看不懂的东西，只知道那是某种沉重的情感与未必全然快乐的回忆，在那一片海里仿佛礁石，每一块都有着粗粝的棱角。
真奇怪。这情景就好像克里斯比我大很多似的。克拉克心想道。但克里斯懂得可真多，说的都非常有道理。“能和我说说，那个你正在思念的人吗？”他忍不住，终于问出了这话。他看得出来，克里斯的目光有时会落在虚空里，明显是想到了其他的事情或人。那样怀念的目光让克拉克感到刺痛，仿佛自己已经被克里斯湮灭在那些回忆里。而克里斯给他的建议，都是从那些记忆里提炼出来的。
——大概又与那个塞巴斯蒂安·斯坦有关。克拉克想着，感到一阵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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