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不打算走了，就一起吃晚饭吧。你爸爸特意准备的。”秦厉笑意尤为冷，放下手里的茶杯，在桌子上磕出金属声响。
艾喆站在远处不知该进该退：“秦先生，您这是什么意思。”
“你应该不希望姜淮和你的事情公之于众。”
“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艾喆不明白。秦厉这个时候突然说这样的话，难道就只为让他留下吃一顿晚饭？他自认对秦厉的了解没有那么深入，但至少知道这种分量的威胁，他是不屑做的。他自己也没有这样的分量值得他屈尊降贵。
“我也不愿意。不过看样子，我不这么做，你就不肯乖乖跟你父亲吃一顿饭，我只好这样做了。”话是这样说，可秦厉看上去毫无为难之色：“我手里还有很多这样的把柄，你可以试试今晚用不用得完。”
“什么？”艾喆不知道他指的什么。他能有什么把柄？
秦厉没有等他反应过来，径直说下去：“我记得你去美国之前我就说过，你做了什么，只要我想，就一定能知道。我如果想把你怎么样，你连反抗的余地都不会有。你以为回到国内我却反而做不到？”
今晚这一趟，他忘了因何而来，也不知如何离开。这简直就是一场无端的闹剧。他很想迈出门去，像当年一样，躲开一切可能有的正面对峙。这样很无能，但最安全。现在他不能这么做。他需要知道秦厉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秦厉，可以了。”还没等艾喆整理好自己的措辞，艾敬轩突然跳出来阻止两个人继续对峙，怕是再这样下去，俩人就要撕破脸成仇人了：“小喆，你不要听他胡说。他不敢把你怎么样。”
“你们想对姜淮做什么？”
“我们能对他做什么？你跟他结婚到现在这么久我们都没见过人，最多不过是想让你带回来给我们看看罢了。”艾敬轩也急了，扔给秦厉一个厌嫌的眼神：“你不要再吓唬他了。”
“我在他眼里不是向来如此吗？”
“他小不懂事，你也跟他一样吗？”
“小轩，小喆早成年了。”秦厉对于艾敬轩总是包容多于责难，像一个语重心长的大家长：“我看长不大的是你。你该知道我今天把他找来不但是为那一件事。你不能一直纵着他，这样只会让情况越来越遭。你不想让他受到两重伤害，就替他隐瞒下另一半。可他有自己的判断，究竟如何处理，应该在他全然知情的情况下自己决定，而不是你替他决定。”
“你又说这些。你不也是一样的！”
“我这不是为了顺着你高兴？”秦厉气得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但他不能再顺着父子俩任性下去。这爷俩一个比一个倔，犯起幼稚来也是没谁了：“你看看你们现在这副样子，好到哪里去了？”
“那你现在怎么不顺着我了？”艾敬轩左右为难，有说不过秦厉，便开始耍赖：“你早说过不逼我，现在不作数了？”
“既然小喆肯来了，你们父子两个就该当面把早该说明白的事情说清楚。拖了七年的事情，该掰扯清楚了。”前半句是对两个人说的，随后秦厉转向艾喆：“之后如果你还固执己见，视你的父亲为仇人，那么我也不会让他再认你。”
“秦先生，我如何行事，不用你一个外人来管。”艾喆旁立一侧听这两人争吵，一头雾水。前面还懵懵懂懂，最后被秦厉一训，又不是滋味：“我实在无法理解您的待客之道。先是威胁，紧接着又逼迫别人做决定。看来您确实是个自私且自大的人，也难怪能做出抢人丈夫的事情来。”
“小喆，你不能这么说你秦厉爸爸。”秦厉还没说什么，艾敬轩先急了。秦厉握住他的手，让他镇定下来。
“他不是我爸爸。”艾喆越发激动起来：“你跟他同居也好，领证也罢，那是你的事。但别拿这个恶心我。我不承认他。中国的法律也不让我承认他。”
是的，艾敬轩是他父亲。这个一出事就躲在别的男人身后的男人，是他的父亲。他曾视他为榜样，励志成为像他一样的影帝，顶天立地，为艺术而活。如今再回头看，当初的自己简直愚昧透顶。
这个男人不仅扛不起他的家庭和事业，连离婚这样的事都要别人替他做。科再如何回避，他都否认不了，这个软弱得还不如女人的男人，是自己的父亲。反抗情绪一上来，他甚至会犯恶心。勿论叫秦厉一声爸爸，他恨不得自己不是艾敬轩生出来的。
“他不愧对你叫他一声爸爸。”艾敬轩说得很坚定。伤心的父亲看着不争气的儿子，眼神也凶狠起来。艾喆登时一愣，好像他父亲从来没有这样看过他。
“你这些年做的那些事情，有哪一件不是你秦厉爸爸在后面帮你？”
“我没有要求你们这么做。”
“如果不是他送你出去，你连学都没得上。”
“那还不是因为你。”艾喆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说。
艾敬轩心里一阵凉，大声呵斥：“艾喆！”
谈话戛然而止。艾敬轩自知对艾喆有许多亏欠，这是他的软肋，只要艾喆拿这些跟他对垒，他就没办法硬气。出于补偿心理，他对艾喆几乎言听计从。当年如果不是为了艾喆，他也不会让廖羽茜把自己拿捏成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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