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餐厅下来，要坐好长一段电梯。艾喆听李宇嘉跟姜淮还不尽兴地继续聊天，认真脸和娃娃脸的反差萌得他心痒痒，早忘干净了先前的不愉快。这会儿按捺不住，他伸手揉姜淮的头发，又搂进怀里亲在他头发上。清香的发香嗅得他浑身舒爽清新。
“能不能考虑一下单身狗的心情？光天化日撒狗粮很不道德知道么？”
姜淮躺得舒服，本还打算艾喆的怀里再赖会儿，闻言便起来了。李宇嘉只是打趣，当然不会跟他们一般见识。反而，她是很乐于分享别人幸福的人。不然她也不会这么安闲地斜倚在电梯墙上，津津有味欣赏这两口子旁若无人地秀恩爱。
一层层剥开定式形象的伪装，李宇嘉发现姜淮这人是典型的“人不可貌相”，他不仅有才华，而且想法通透，有种超越年龄的超脱。姜淮所有的“不在乎”，并非他情商低，而是真实的随性，像是对社会规则的蔑视，又像漠然地置身事外。
这样的人物，却看上艾喆这么个不着四六的别扭鬼，李宇嘉实在想不明白。李宇嘉甚至怀疑他们俩的价值观都不一定贴合。
不熟悉的人来看他们的相处模式，很容易认为姜淮是被艾喆当孩子养的那个。事实则未必。虽然艾喆自己不承认，但在李宇嘉心中自有定数。她想，姜淮一定经历过什么非凡的事。
“大约是意外吧，谁这一生还没遇到过些意外呢？”李宇嘉终于问到姜淮为什么会选择艾喆时，姜淮这样说。
和其他时候一样，他看上去不太在意，又那样坦然。艾喆忙碌在人前，冷时毫不留情，笑时张扬肆意，怎样都招人喜欢。姜淮看在眼里，突然张口低声又说：“我好像并没有为他做过什么。”
第一句话没问题，后面一句话就很让人不解了。李宇嘉看见光影倒在姜淮脸上，觉得那张童颜不改的脸庞背后，潜藏着触碰不到的忧伤。
是吧？并没有为他做过什么，所以也不能奢求更多。
影城夜场人不太多，宽敞的厅堂播放着婉转的音乐，工作人员都懒洋洋的。人工购票的地方无人光临。售票员趴在台上补觉。
怕被人发现，艾喆和姜淮踩着点取票进场。检票的小哥哥打着哈欠不停往挂钟上看，根本没发现这两个快低进领子里的脑袋有什么特别。
“黑色幽默效果还不错。就是贪心不足，搞得太花哨，什么都想用，结果一样都没做好。魔幻的皮披得太刻意，反而把荒诞感降低了。我回头写篇这方面的影评，对比几部同类型电影，怎么样？”
“嗯。”艾喆的眼睛没离开屏幕，嘴巴里还塞着一大把爆米花。这幅模样不知怎么逗乐了姜淮，他猛地拧在艾喆大腿上，疼得艾喆嘶嘶倒吸气，一脑袋黑人问号：“怎么了？”
“我说什么你听见了吗？”
“什么？”艾喆回忆了一下，还是没想起来，企图蒙混过关：“哦，我觉得还行啊。”这样回答应该没错了吧？不管姜淮怎么评价电影，都万无一失。
“我刚才说什么了？”虽然知道艾喆做事向来不能一心二用，姜淮还是忍不住逗他，特意摆出严肃认真的模样。
“宝贝儿我错了，我刚才没听。你再说一遍？”艾喆知道逃不过，迅速低眉顺眼讨饶。
“李俊宁那张脸那么好看吗？”
“李俊宁？”艾喆复读完这个名字，才反应过来刚才姜淮说话的时候，画面上正在用小刀刻独木舟的男二号是李俊宁饰演的。他亡羊补牢，且万分真诚：“没你好看。”
“那你眼睛都要黏上去了。”姜淮斜睨着他吸可乐，略显悠然自得。
“那你要怎样嘛？”艾喆看出他的坏心眼儿，捏住他的脸蛋儿额头凑上来。
“亲我。”
艾喆非常听话地凑过来，欲沾唇时恶劣地突然停下来：“你看，脸又红了。”
“那你…”倒是亲啊。他没说出后面四个字，艾喆已经温柔覆上来了。
“巧克力味儿的。”艾喆额头抵着姜淮的，电影的背景音在耳边越来越远。每到这种时候，姜淮便不自觉面红耳热，也就决计耍不了别的心思了。所以他知道自己是真的爱艾喆，掩藏不住的。
爱让人变得贪心又自私。
电影有什么重要？姜淮双手环住艾喆的脖子把人勾回来，两个人浑然不知亲了多久。从甜美的热吻中清醒过来时，电影里的女主角正站在海边高崖尖上，扬言要把男主角唯一的救生艇丢进崖缝里。
艾喆在姜淮鼻尖上一刮：“傻瓜。”
电影的光忽明忽暗，把艾喆专注的侧脸映衬得像一幕绝美的画布。看过多少次，姜淮依然觉得好看极了。贪心一点也没什么不好。
电影里，女主角朝男主角扔下一枚受潮的炸弹，歇斯底里地喊：“既然已经把好运气都花完，就不应该奢求更多了。已经这样了，还想回去？做梦都没这么美的。都得玩儿完！”
凌晨2点多，散场的人差不多走光了。艾喆和姜淮一前一后出来，往电梯口走。实在晚了，想着不会再有人认出来，姜淮就没带眼镜。前方不远处有人小声议论，虽然声音不大，难掩激动情绪。艾喆抬头往那边看过去，那几个女生当中马上引起一番躁动。
“他看过来了，真的是艾喆。真的是，真的是！啊啊啊啊！”
最后那几声，震颤得空荡荡的大厅里回响。艾喆下意识转脸去看，招惹得几个小姑娘更加激动。艾喆立即松开拉着姜淮的手，快走了几步，两人拉出一段距离。
艾喆的手机刚进口袋，姜淮这边的消息提示就应声响起。
“车库。”
他没说什么，压了压帽檐，越过艾喆往独自往电梯口走过去，回头看见艾喆给粉丝签字。其中一个小姑娘递给他什么东西，他看样子不太想接，很有耐心地劝说。
姜淮突然感到有些气闷，转而改走旁边步行楼梯。走得累了，他又趴在狭小冷暗的窗户前吹风透气。因为常年没人走，楼道里扬尘四起，他的手臂上也因为扶窗户沾上一些尘土。
手机又响了，是艾喆的消息：“你在哪里？怎么还没到？”
“想走路，所以走楼梯了。”
关上手机前，姜淮清除了所有联系人的聊天记录，心里也随之清净许多。
路上没了白天的车水马龙，并行的车辆大多慵懒懈怠，等红灯时，一排车尾灯红闪闪亮起来，连成一片汪洋大海。
“Herry，那个Party，既然一定要去，那我陪你去吧。”
姜淮一路都趴在车窗上看路面，艾喆闻言扭过头去，正看见姜淮后脑的发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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