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玥也有些发懵。
她的双瞳瞪得大大的，带着显而易见的迷茫。
“下来。”青年的声音辨不明情绪。
“噢噢，对不起对不起。”
苏玥回过神，手忙脚乱地从他的身上爬下来。
等身上的温热脱离，许承安的视线重新聚焦，他低下头——
房间的地毯上站着一个局促的女孩，白皮肤大眼睛，小手紧紧地抓着裙摆，白嫩嫩的脚丫子不安地蜷缩着。
——看来不是错觉，她长大了些？
和第一次变成的奶娃娃相比，女孩的头上没了银角，长得也高了些。
——如果说上回是五、六岁，这次就是九、十岁了。
不过还是个小孩儿。
观察一下，许承安下了结论。
因为之前也见过小宠物的人形，他稍微惊讶了一下也就平复了下来，心神很快就落到了别处。
“你上次变成人的时候也是这样？”
“啊？……嗯，对。”
听到女孩的话，许承安抿直了嘴。
这不是他第一次见到小银龙变成人，却是第一次见到变成人的过程。
——这么说，上次变成人，也是这么痛苦？
原本还觉得人形不错的许承安内心产生了动摇。
苏玥悄悄抬起眼睛，见青年神色不断变化，一时也摸不清他的心思。
——怎么了？之前不也是变成过人了吗？他不会是后悔了，想把她抓去做研究吧？！
空气中翻涌着窒人的静寂。
就在许承安拧着眉头沉思时，他的余光处突然出现了一抹银色。
他定睛望去，发现那是……呃……一条银尾巴？
青年顺着尾巴望上去，女孩身上银色的长裙挡住了他的视线，再往上，就对上了一张稚嫩的面孔。
女孩低垂着眼睛，很是乖巧。
但和她坦然的神情不同的是，地下的银尾巴不停地摆动着，尾巴尖尖还不时在地上点了点。
许承安的心忽地软了下来，刚刚的思绪也被抛在了脑后。
算了吧，他心里想。顺其自然，总会找到办法的。
“过来。”
女孩怯生生地看了他一眼，小步小步地挪过来。
“怎、怎么了？”
看不惯她畏怯的样子，许承安伸出手，在她的脑袋上狠狠地揉了揉。
“什么怎么了？不睡觉吗？”
“啊、啊？”
苏玥不禁反问，显然还有些呆愣。
许承安却没再回答。
青年拉过女孩的手，把她推到床上后，再将被子裹了上去。
只露出了一个脑袋的苏玥没反应过来，圆溜溜的眼睛下意识地看向青年。
“睡了。”
许承安从衣柜里再拿出一床被子，铺在女孩的旁边。
收拾好后，他躺在床上，弹了弹女孩的脑门，关掉灯。
借着窗外透进来的灯光，苏玥可以看到青年凌乱的头发和微颤的睫毛。
她本来忐忑的心，倏然变得平稳了起来。
闭上眼睛没多久，许承安突然感觉到脸上传来的触感。
浅褐色的双眸睁开，刚好看到女孩把手收回去。
“我，我会被送到研究所里吗？”
声音小小的，还带着颤。
——什么乱七八糟的
许承安刚想开口，但看到女孩眼底的水光后，到嘴边的话又被他咽了下去。
再一细想，知道了她在害怕什么，许承安的双眸瞬间柔和下来。
“不会。”
青年对视女孩的眼睛，语气坚定。
是他的不足，竟没有发现小银龙心里的害怕和惶恐。即使现在变成了人，但因为是不同的种族，小宠物的心里，肯定还是不安的吧。
小银龙没说，他竟就真的没有察觉到。
想到这里，许承安觉得心里酸酸涩涩的，眼里深处划过愧疚心疼。
“你是我的，谁也不送。”
听到许承安的话，女孩的脸上绽出了一个灿漫的笑，圆眼里好像盛着星河。
“睡了，晚安！”
可能是因为放下了一件心事，女孩声音响亮，眼睛都弯成了月牙，和青年说完，就闭上了眼睛。
许承安的嘴角不自控地翘起。
“晚安。”
然而，因为黑暗中视线受阻，青年没有看到，在闭上眼的同时，女孩的眸底飞快划过一抹幽光。
里面哪有什么忐忑和不安。
得到青年的承诺，苏玥翻了个身，再睁眼时，眼里一片冷静。
虽然说她是有点担心，但是也没到害怕得不得了的地步。
只是目前受制于人，察觉到青年情绪的变化后，苏玥就习惯地表现出弱势，为自己获取更有利的条件。
在孤儿院的时候，她其实有过几次被领养的经历，但最后，都会因为一些原因被送回来。
其中也有苏玥自认为相处得很好的。
虽然许承安现在对她不错，但她……还是不敢赌。
想起现实世界里那段期盼与失望交杂的岁月，苏玥轻吐了一口气，把场景碎片逐出脑海。
再想起刚刚青年的话，她有些脸热，心里轻哼一声。
——谁是你的？呵，我只属于自己！
卧室里，两道呼吸逐渐平稳，女孩在睡梦中翻了个身，在窗纱透进来的灯光下，一抹银色若隐若现。
*
“好，谢谢老师。”
挂掉电话后，许承安把手机放在桌子上，走到床边。
女孩成‘大’字铺在床中央，被子也被她卷到了小腹下，感觉到了刺眼的日光，她脑袋朝下埋进了枕头里。
一条银尾巴从被子里探出来，悬在床边。
许承安眼神移动，后握拳轻咳一声，唤道：“月月，起床了。”
女孩嘴里嘟囔着什么，翻了个身，扯了扯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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