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哄哄的饭局到了午夜才结束，彼时餐厅已经临近打烊，大厅灯都熄灭了，零星的几个客人打着哈欠往外正走。接近凌晨，喧嚣的北京城表面上冷清下来，冒着冷风在街上厮混的人也不多见了。
三位都是有正经工作的人，理论上多留不得。但他们离开的原因并非顾虑闹夜影响明天的工作。张子晨是被女朋友的夺命连环call叫走的。周御磊要求追随表哥续摊儿被无情拒绝，怀着一腔哀怨打车回公寓独守空房。乾坤的路虎并没有往家的方向开。
章桀突发奇说想要看星星，乾坤便带他往郊外走。
长夜漫漫，四下无人。手机不停地震动，提示新群里周御磊发来的消息。乾坤被震烦了，干脆关掉了两人手机的消息提醒。
凌晨一点钟的天窗外，星云密布，瑰丽壮阔。夜风习习，透过车窗缝吹进来，待着夜晚植被的湿气拂过脸边，也变得舒适惬意，不似平时寒凉刺骨。听着虫鸣起伏，心也跟着静下来了。
他曾数次身披星空在旷野穿行。有时在边境荒芜的草垛边，有时在异国破败的废弃道路上，在冰冷的天台角落或在沙砾横飞的垒台，在去往远处或更远处的不归途，精神紧绷着，等待危险。
唯独这次，是伴着无声的轻快琴曲，嘴角始终含笑，舍不得闭上眼睛。
车里温度渐渐凉下来。他侧身给熟睡的章桀掖好毯子。趁着他无知无觉，轻拨他浓黑的睫毛，瘙得指尖痒，心里也跟着痒。心弦弹拨出悠扬的回声，悦耳动听。
深沉温暖的睡眠无端被人打扰，章桀不满地哼咛，轻易被一触即离的亲吻抚平了。
章桀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而且一觉醒来已经日上三竿，身上什么都没穿。再往下摸，内裤也没有，又是光溜溜一条好汉。他严重怀疑，这跟乾坤某种不可告人的癖好有关。
他完全不记得昨晚干过那档子事儿，床的另一边也没有睡过的痕迹，睡衣搁在床头柜上，玄关上留着字条：“下午出差，明天晚饭前回。”
他打着哈欠坐在地上，屁股下面有点儿凉，脑壳里血液滞涩不大够用。恍然间又开始怀疑跟乾坤好上的事儿像一场春/梦。他拿出手机准备拨电话找人确认一下，从黑屏上照见脖子上有俩陌生的红点儿。
这又是怎么回事？他凑近了看，确定没有判断错误。这肯定就是乾坤留下的，他胸口上还有第一次坤哥整下的存货呢，一对比就都明白了。
所以昨晚到底干过那事儿没有？他不会失忆了吧。摸一摸后腰，不疼啊。用意念感受一下那处，也没有曾经发生过什么的特殊感觉。
章桀还是不太习惯这样的想象，又红了脸。他这都是在想什么？太污了。污浊的思绪飘到爱神丘比特大殿转悠一圈儿回来，章桀痴痴傻笑的脸已经成了血红的灯笼椒。
低头又看见手机，这才想起自己想要干什么。
“怎么了嫂子？”张子晨开口就调戏他。明明他也就比乾坤小俩月。
这称呼如雷贯耳，惊得章桀当即清醒过来：“哦，那个。张警官啊，我就是，嗯，想问你一下，乾坤他…”
“对，就拿这个就行，你先去把车开出来。”张子晨话音跟他重叠，在电话那头跟旁边人交代工作。他估计章桀不会有什么要紧事，听那意思是联系不上乾坤了，就急匆匆打发他：“我没跟他在一起啊，他神出鬼没的，我可抓不着他。实在找不着你就上禁毒队一趟，我们不归一处管，平常没事儿见不上面。行了就这样，我这儿有情况要出警，实在不行你给周御磊打电话，他闲。他那狗鼻子，就为找乾坤长的。就这样啊，再联系。”
“哦…”他还没哦完，通话中断的嘟声就响起了。
所以昨天的事不是做梦，他真的跟乾坤在一起了。乾坤还第一时间带他见了朋友，还认了嫂子。
章桀照着镜子看脖子上的吻痕，嘿嘿傻笑起来，克制住绕地飞行一圈的冲动，把乾坤新留的字条叠好，放在寻常存字条的角落里，去厨房视察一番什么都没干又出来，找出手机给乾坤发消息。
左等右等收不到回复，他脚底发急，背着手在屋子里瞎溜达，掐着手指头算时间。
‘4点。’十分钟之后，乾坤回了两个字。
‘那还来得及。我反正闲着没事，给你送饭去吧。我把晚饭和明天的一起给你装上，你带着路上吃。外面东西不好吃。’
对面秒回，是一个定位加红包。
他还没来得及拆红包，乾坤又一连发来好几条文字：’来吧。’ ‘打车过来。’ ‘外面冷，多穿点。衣柜左边那扇门里衣服号码偏小。你随便挑。’ ‘你要是饿就在家先吃完再来。别空着肚子。’
章桀心里甜滋滋地打字：’知道了。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你随便做什么都行。’
他正要回，乾坤又发来一条：’最想吃的早上已经吃过了。’
‘你早上吃的什么？’章桀不高兴了。竟然外面买的比我做的还合你的口。
‘你啊。’对面传来的图片不用点原图下载就能看出是什么。
‘你是今天早上…’ 章桀被逗得一愣一愣的，不知道怎么回他，打上又删除，好几遍之后，终于红着脸发过去：’你怎么吃的？’ 发过去又觉得还是没问清楚，赶忙补上： ‘我是说，吃到什么程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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