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素生之前是向着北方离开的，他们那么一大帮子人，在这城里应当很好找。
“先去疗伤吧。”赵衔乐抓住又想进屋子里查探的秦君一，“这也流太多血了。”
“顺路看看，也许有新发现。”秦君一半截袖子都染的血淋淋的，领口处也晕开了大片血污，他面色依旧与常无异。
“不找了，疗伤要紧。”赵衔乐随手碰到他，就是一手心湿润的血水。
雨已经停了，赵衔乐手里的伞垂下来，轻声道:“你…能背我走吗？”
“当然可以。”秦君一走到他面前，“哪里不舒服吗？”
他目光看向别处:“没有，只是这样会快些，我…是个拖累。”
秦君一在伞上轻轻点了一下，那伞便骤然变回初始的灵流状态，全部浸进赵衔乐右手手腕上，留下一道环状咒印。
“这…诶…”赵衔乐还没问出口就被背了起来。
秦君一跳上高处，鼻腔里尽是浓重的雨水腥味，这场雨分明只持续了两个时辰左右，整座冶郦城却像是在水里浸泡了好几个月，苔藓吸满水绿意盎然衍生往各个角落，鸟鸣声又清晰起来，阴魂不散的自每个角落里传来。
秦君一稍作停留观望之后才回答道:“小法术罢了，只需思及就能变作伞，平日里可以调节体温，你很需要，每次碰到你都凉丝丝的。”
赵衔乐心想分明你才是体温低得反常的那个，但他并不提及此事，挑眉道:“刚才你本不必受此重创的，为何要去抓那把剑。”
“解释起来太麻烦了，讲完你都睡着了，之后再同你讲。”秦君一忽然停了下来，悄无声息的踩在灰瓦上。
这明显的推脱之词赵衔乐自然不会再讨没趣，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忽然一怔。
街上站着一名女子，乌发披肩，眼波如水，楚楚动人。
只是青色长裙大半拖在水里，她踩在水洼之中，污水几乎要没过膝盖了。
赵衔乐道:“是魔物？”
“我感受不出来。”秦君一不敢肯定，“但她行为有异，不似常人。”
那女子幽幽的抬起一臂朝他们招了招，声音由远及近飘过来:“两位可否近些来？”
赵衔乐目光落在秦君一颈间伤口上:“先走吧，如果是你感应不出来的魔物，应当不好对付。”
秦君一道:“倘若是人呢？”
赵衔乐叹气道:“我敢肯定不是，走吧。”
他见秦君一还是没有要走的意思，言语间搀了几分火气道:“先去把伤口处理了，总是会痛的吧！”
“嗒——”
赵衔乐恍然，滴水声在耳边响起，甚至带来一阵寒意。
他能看到秦君一同美玉无瑕一般的侧脸，嘴唇张合，带一丝惬意散懒的笑意，可是，他却一个字也听不到。
完了，魇术。
赵衔乐脑中清晰非常，不准备徒劳朝秦君一喊几声。
秦君一脚下踩的屋子瞬间倾倒下去，他拔出了照雪，抓住快昏睡过去差些掉下去的赵衔乐。
赵衔乐看着秦君一和“自己”离他越来越远，知道自己神魂已经离体，他看着那女子，从容道:“你要做什么。”
女子温婉一笑，侧身避过一道将地面割裂的剑气，浑浊的积水同乱石一同飞溅，扬起她脏污不堪的裙摆，露出一片密密麻麻的森森白骨。
“公子失礼，怎能盯着奴家裙下看。”她含羞带怯地扯着裙摆放下，皮肉忽然诡异的蠕动着同污水化为一体，赵衔乐也被一同拉扯着撞进地面。
老巢在地下吗…赵衔乐虽然是灵体状态，在地下穿梭一阵之后还是赶到头晕目眩，四下晃动着惨白的光线，那女子就在他身前两步相隔的地方。
“公子退后做什么？”女子朝前逼近一步，地面潮湿却无积水，那朝前移动的分明是数节人的手骨，或长或短的指节贴在地面，发出令人倒毛的摩擦声。
赵衔乐如今是灵体，他的手缩在袖子里，扣着食指指腹，不知道现下能不能触发秦君一给他留下的灵契。
“你要做什么？”赵衔乐撞在背后石壁上，这该死的墙现在又穿不过去了。
“公子在此处待着就是了，有奴家相陪，总是不会寂寞的。”她抬手招来一把椅子，倚靠着坐上去，裙下白骨悉数露出，全部…全都是手骨。
“你是枉死之人的残念？”赵衔乐抬头，袖下的手松开了，他没办法伤到自己。
女子娇笑一声道:“再猜。”
赵衔乐将周围完全扫视了一遍，应该是一间地下室，四壁都凝结着水珠，非常潮湿。
“你要做什么？”既然没办法离开，就尽可能拖延时间。
女子道:“我想听听，公子的故事…”
秦君一那边找寻无果，只能带着赵衔乐的身体去找饶素生。
这次他倒没有拖沓，幸好饶素生他们所在的地方也格外显眼，在城中心那座摇摇欲坠的城楼周围张开了一座结界，显眼的龙纹在其上漂浮着，想不看见都难。
饶素生坐在这危楼楼顶上，靠在不知何处搬来的太师椅上闭眼小憩着。
一靠近此处，秦君一便感受到了极其充盈的灵力，除去这座城楼之外却都被夷为平地了。
他刚到结界前，饶素生就睁开了眼睛，他站起来点剑出鞘，落至楼底，打开结界调笑道:“这么快就受伤了？”
秦君一没有反唇相讥，将赵衔乐放下来，道:“我们遇上了魔物，会摄魂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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