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萧皖楚愈发的沉稳了，“真的没东西要带吗？”
“嗯，就是麻烦萧叔叔遣人收拾了。”两人的关系已经融洽自然了很多，三年的时间足以改变很多东西了。
诛天阁的茗剑会已经筹备好了，一向是非常公平的大小门派各一个参与名额，不过到最后，有自知之明参加的也就那么几个。
茗海仙府一直未参与进去过，因为名额只有一个，而最有资格的萧皖楚却一再推脱掉了。
今年落到茗海仙府的名额，意外的多了一个，是秦诛笑正大光明的请来的，尽管外界传闻那诛天阁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虎穴龙潭，也总有人耐不住想见识一下这天下公认的第一剑修到底是何方神圣。
所以不学无术的萧皖木也荣幸的沾光同去了。
地点没有定在诛天阁所在的王城，而是更偏远的南方。
秦君一先下了山，到孤零零停在山下的马车上等待他们兄弟二人整理东西，窗外云海中只能看到暗色轮廓，山岩上攀附着打着骨朵的茗芝草，枝叶都附着灰色细绒，除了数量庞大之外，完全是其貌不扬的矮小植株。
他这三年在茗海所学的，还真就只有剑术，那传的神神秘秘的诛天阁，被各样的传言装裱起来，华丽而虚浮，让他反而不那么期待了。
“一天到晚抱着个铁疙瘩杀来杀去有什么意思，不如听听小曲儿喝喝小酒。”萧皖木抱着一盒点心瓜果下来了，不知和其兄长正谈论着什么，忽然就提到了这一嘴。
秦君一道:“你当然可以这么过日子，无论发生什么事，萧叔叔和皖楚哥都能替你挡下来。”
“那你可得好好羡慕，接住了！”萧皖木朝他丢过来一只苹果。
“是挺羡慕。”秦君一望着手里的苹果，忽然走神了片刻。
车轮滚动的声音响起，却不是他们这辆，而是从后方驶来的。
萧皖楚把行李放下后也没有要上车的意思，而是朝另外一辆车走去。
秦君一好奇道:“还有谁?”
“哼，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 还让我哥给他赶车，啧，坏我心情。”萧皖木脸色一下阴沉下去，转进了马车里，似乎多看那马车一眼都会被污染一样嫌弃至极。
秦君一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啃了口苹果，颇有些幸灾乐祸的问道:“又是你那位眼中刺?”
茗海仙府的人都知道，这二大少爷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除了萧河苇之外谁也镇不住，但是性子倒是好捉摸，跟谁都是笑脸相迎称兄道弟的，茗海仙府上下，那也就只有一个赵衔乐能惹得他立刻乌云盖顶火冒三丈，萧皖木跟此人一遇到便恨不得把自己真空隔离开来，也不知怎么就能结下如此大的仇怨。
“他也配吗他。”萧皖木气鼓鼓的靠在软垫上，难得的消停了这一时半会。
秦君一也乐得清闲，不过也的确就这一时半会，乐天派的萧皖木很快就想通了，自我疏导后又开始喋喋不休起来。
舟车劳顿了足足一个月，萧皖楚终于在马车停下来之后喊了一声，到了。
萧皖木从车上跳下来，消瘦了许多，眼尾留着一处淤青，打着哈欠:“那就是卢临山?”
远处山脉上还嵌着绯红的晚霞，卢临城内却已经灯火通明了，这座巍峨孤山鹤立鸡群般的被低矮的丘陵所围绕，阴影投落下来将整个卢临城掩盖在其中。
“嗯，最近山中不安生，进去之后别乱跑。”萧皖楚从马车上取下佩剑。
“行...秦君一还在睡，你叫叫他，你看看我好心喊他，他就这么对我的！”萧皖木指着淤青控诉。
萧皖楚无奈地摇了摇头，后面那辆马车忽然掀开了帘子，正是那位跟萧皖木极其不对付的赵衔乐。
他至少不像想象中那样穷凶极恶，应当是身体有恙，脸色苍白，唇上也无血色，注视着远处的瞳孔覆着一层薄红，本是浅得虚浮，眉睫却又重墨挥下，竟不显得突兀。
他冷淡地行了礼，声音里也揉杂着份病弱:“少主送到这里就是了。”
萧皖楚无意识的躲避着他的目光，道:“山里很危险，同我们一起吧。”
仿佛听到了笑话，赵衔乐笑了一声:“同少主一起，便不危险了?”
原本准备好的措辞被咽了下去，萧皖楚硬生生的改口:“那你多加小心，有危险就放信号弹，我会赶过去的。”
“谢少主照拂。”
赵衔乐孤身一人先进了城，随身只带着一把油纸伞，发间束着绸带，着一袭狐绒披风没入街巷之中。
“有去无回是最好了。”萧皖木懒懒散散的钻回了马车里。
萧皖楚欲言又止。
夜幕落下，静默的卢临山散发着股阴森鬼气，偶尔能看到几点时隐时现的火光。
此次茗剑会，求的并不是剑，而是需要用来铸剑狐妖妖骨。这狐妖几次三番夺人性命，剥皮拆骨手段血腥，每次留下一吞吃后残留下来的残骸。
山路颠簸，马车只能停在山下了，秦君一适时的醒了，把松散的头发重新绑了一次，叼着发带含糊不清道:“就在此地分别吧，马上就是竞争对手了。”
萧皖木整理着衣服从马车里钻出来:“下了马车就不认人了?好一个薄情寡义的负心汉...啊！你有病...嘶...”
秦君一收回刚把他踹下去腿绑好了发带。
萧皖楚把水和干粮地给他:“希望下次见面是在诛天阁。”
秦君一在分离的时候总是格外的话少，只是点了点头，白衣在夜间也当显眼的，但入山几步之后便看不到人影了。
山间有凉风，凉丝丝的送在颈间，衫木高耸入云，一丝月光也透不下来，视物极其困难，秦君一却不借外物就在夜里潜行。
这座山太大了，如果狐妖藏起来，想找出来几乎是不可能的。
野兽异变开始吸收灵力谓精怪；精怪得意识开慧谓妖。猎食不再限于为了饱腹，还需要汲取灵力防止妖力枯竭，灵力无法通过吞吃吸收的，寄托之物死后就会开始消散，所以这根本是彻头彻尾的虐杀。
有人见过那狐妖啃食同伴的尸体，已有八条狐尾，是快突破千年的修为了。
思至此处，秦君一将黑剑出鞘一寸，指尖至剑刃上划过，在树干上留下血迹，每走一段距离就标记一次。
死寂般的林子多了许多窸窸窣窣的声音，循着这股迅速扩散开的诱人血腥味一路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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