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捡起一块碎玻璃往手心一划，伤口处溢出了一两星幽蓝色的光点，那光点越来越亮，随后更多光点在他体内亮起，闪烁着，游离着，像流淌的光河，在血管里泛滥开来。
小满无声地张大了嘴，虽然不知道程立夏在干嘛，也从来没见过这种场面，但他直觉这是很牛x的招式，就像游戏里开大之前的蓄力过程，总要加点炫酷的特效。
果不其然，程立夏在伤口处用力一摁，体内的光点如泉眼一般迸发出来，迅速在空中结成一张大网，那些在厅堂里弹来弹去的脑袋们顿时受到了某种致命的压迫感，纷纷砸向地面，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死死摁住动弹不得，连声音也发不出来了，只有黑洞洞的眼睛还在继续留着恶心的黏液。
顶上的吊灯轰然砸下，就连小满也差点站不稳，只能扶住大厅里的一根柱子。
程立夏的瞳孔已经彻底变成了一条直线，看起来无比地凶骇。
光网坠下，即将给这些恶心的怪物们最后一击，同时它们的脸在光下变得清晰了许多，果真像声音听起来的那样，都是几岁的小孩子。
小满突然意识到了关键的一点，大喊：“它们都是312失踪案里的孩子！”
光网停滞在了半空中。
程立夏向他看来，似乎是在等待他的定夺。
小满因为被信任而在心里小小地感动了一下，“这是陷阱！如果我们把这些鬼都杀了，就真的变成了死无对证，而且这些孩子都是受害者。”
程立夏蹙眉，“但如果不杀它们，再耗下去，你也会被火烧死。”
这是一个死局，杀与不杀，他们都是败者。
小满灵光一闪，“你继续拖住它们，我来活捉。”
话音未落，突然从外面的火场后飞入7根银线，直直地穿入了小鬼的天灵盖，然后线被收回，将小鬼们全部带走。
这一切就发生在电光火石的一瞬间，程立夏虽然反应了过来，但是逼出体内的灵力无法立即收回，因此只能眼看着鬼们被带走。
显然，它们背后是有策划者的，像隐藏在暗处的一双眼睛，窥视着小满和程立夏的一举一动，所以才能及时出手把小鬼们带走，摆明了不想让他们查出案情真相，说不定，就是连环杀人案的幕后凶手。
“居然把受害者们的魂魄炼成恶鬼来对付我们，阴险毒辣！泯灭人性！”大余从小满的背包里探出脑袋，语气无比愤怒。
“对方又不是人，哪来的人性？”小满也很是懊恼，“都怪我没料到。”
事已至此，也只能认栽。
敌暗我明，现下的情形十分不利。
更何况对方的实力还真的不容小觑，既能炼鬼驭鬼，又会使用计谋，是个棘手的敌人。
不过话说回来，刚刚的七只鬼里面并没有林茂。
两人合作把火扑灭后，残留在现场的只是普通的焦糊味，先前的栀子花香已经荡然无存，当然那个卑鄙的纵火犯也已经逃离现场。
这时，远处一个小小的身影向他们走来。
看上去应该是一个孩子，宽松的小熊连帽衫挡住了他的脸，手里端端正正捧着一个花盆，里面是一株不知道是花苞还是果实的灯笼形植物。
小孩身上并没有任何妖气，因此二人并未采取行动，想看看这个突然出现在荒郊野外的孩子到底要做什么。
只见他走近被烧焦的花田，蹲下来轻柔地抚摸那些已经死去的花，声音略带着哭腔说道：“请安息吧。”
小满和程立夏就站在他几步之遥的地方，他却像完全没有注意到一样。
“小朋友，这里很危险，快回家吧！”小满善意地提醒他。
毫无反应。
大余走过去，一爪子把他的帽子给掀了下来。
圆溜溜的脑袋，因为剃了很短的平头，头皮呈现出淡淡的青色。
他抬头看到大余，连忙把它抱开，“你踩到我的朋友们了。”
“别随便抱本喵！等等......你是林茂？”
一旁的小满也看清楚了他的脸，的确是失踪多日的林茂。
还是活的。
那么，这个林茂和基地里死去的林茂，到底谁是真的？
林茂摸了摸大余的头：“小猫咪，你怎么不回家？你的主人呢？”
“后面两个大活人你看不见吗？”
“你为什么一直叫啊？是想跟我回家吗？”
“......”
大余无奈地转头看向小满和程立夏，“他好像不聋也不瞎，就是听不懂我说话，也看不到你们。”
这个状态倒是和林太太描述得一样。
“走吧小猫咪，我带你回家吃小鱼干。”林茂继续劝说着大余。
小满问程立夏，“要把他带回去调查吗？”
“先看看他要去哪吧。”
于是两人一猫就这么跟在了林茂身后。
路上林茂捧着花盆一直在碎碎念着什么，小满清清楚楚地听见他叫那株植物‘哥哥’，植物自然是没有灵智不会说话的，但林茂就仿佛在和它聊天一样，时不时还露出微笑。
不仅如此，小满还觉得，他的声音越听越熟悉。
“老程，我总觉得我好像之前听过他的声音。”
程立夏对他自作主张的称呼有些不适应，淡淡道：“是么？”
小满思索了半天，终于回想了起来，“我第一次在人行道上遇到你的时候，你不是在欺凌一对祖孙俩吗？那个小孩的声音和他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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