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满看了眼手表，已经凌晨五点多了，这里在地下，房间并没有窗户，难以察觉时间的流逝，但是上面天估计已经蒙蒙亮了。
他试探地问道，“那我们先回去吧？”，程立夏点头，“我送你。”
“不会要原路返回吧？现在天快亮了，我们再从E栋的电梯出去的话太危险了，我可不想被当成深夜私闯女生宿舍的变态。”小满一脸的戒备。
“不会，为了机密性，入口和出口都是单向的。”
“首先把基地建在女生宿舍楼下我就很不能理解。”
“别抱怨了，你还是第一次，我隔三差五往这跑，都已经麻木了。”
“谁知道你是不是很享受这个过程？”
“别把每个人都想的和你一样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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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出口所在地还比较正常，是Z大附近的一个停车场，程立夏径直向一辆银灰色的跑车走去，走了几步之后回头发现小满还站在原地，皱眉问道，“你要自己打车回去吗？”
小满连忙摇头，“不不不，领导开车接送怎么能拒绝呢？嘿嘿，麻烦程督查送我一程了。”
走近之后看到了车身的logo，问道，“奥迪的Quattro？”
“不，是Wies/mann，logo也不是壁虎是蜥蜴。”
“好吧......我头一次见。”小满摸了摸鼻子。
程立夏倒是不介意，给他开了副驾驶的车门，“上来吧。”
男生总归是喜欢车的，小满系好安全带之后便新奇地左顾右盼打量车内的格局，又试探性地问道，“你的车吗?”
“当然。”
“是吗......你刚成年就有驾照了啊？”
程立夏熟练地拧动车钥匙挂好档，揶揄道，“陈部长，承认的别人优秀有这么难吗？”
“......”
一路无话。
城市还未完全从睡梦中醒来，清晨出来扫大街的清洁工都不多，因为霁海市的街道落叶很少，路边稀稀疏疏的树还处于幼年期，几乎都还绑着固定支架，防止它们长歪。据说这是因为五十年前那场莫名其妙的伐木运动，最初是几个知名的学者发表了文章，说多种本地植物的花粉和孢子会引发上呼吸道过敏，造成多种传染病，威胁市民的健康；以及霁海市本就不大，森林又占据了过多面积，阻碍了城市化的进程，影响经济发展；同时人口的暴涨导致必须盖更多的高楼大厦，居民住房紧张，房地产开发困难......各种理由的驱使，社会舆论也被引导，环保主义者的呼声最终被盖了下去。
于是霁海市召开了高层会议，领导们神情严肃地发表讲话，最后命令下发，浩浩荡荡的伐木运动开始了，除了偏远的乡镇地区，市区和郊区的所有的木本植物几乎都被赶尽杀绝，会开花的草本植物也没有幸免，幸存的除了几种基本农作物就是勉强维持霁海市绿化的草坪了，其他的经济作物都由外省进口，美名其曰促进对外贸易交流。
好在霁海市是座临海的南方城市，不用担心沙尘暴，只是夏季市区的气温居高不下而已。这样荒唐的情况就这么维持了数十年，直到新市长上任之后才有好转，前几年的时候，高层们一致认为霁海市已经基本实现城市化，经济也一直在稳步发展，住房问题也不再那么棘手，植物引发传染病的说法更是子虚乌有，于是大手一挥，决定开始逐步整治绿化，这才有了街边那些孤苦伶仃的小树苗。高层们不以为然，举着酒杯笑道，“树呀，长很快的，十年树木，百年树人嘛！”
程立夏的车开得很平稳，双手搭在方向盘上，骨节分明，手指修长干净。
小满暗暗感叹，这是一双多么适合当司机的手啊。
欣赏了一会他渐渐涌上了几分困意，靠回了座位上，头贴着车窗玻璃静静地看着车灰蒙蒙的天空发呆，偶尔看见几个行色匆匆的路人，戴着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目光呆板的眼睛，淡漠而疏离，瞳中映射出钢筋水泥铸成的丛林倒影。
昨天夜里没有兽对着月亮高鸣，今天也不会有，明天，后天，都再也不会有了。
这样无聊的叙述，被称为历史。
小满不由得有些伤感，又说不出缘由来。
看到特调部门口熟悉的招牌时，车停了下来，程立夏若有所思地看着招牌上写着的“金田一侦探事务所”，这个名字来源于小满小时候看的一部叫做《金田一少年事件簿》的推理漫画，严格来说这样子做招牌是侵权的，但是小满为了满足自己的中二青年心坚决不改，也许这块招牌将陪伴着他踏入中二中年期和中二老年期。
前提是特调部没有被解散。
小满朝着程立夏露出微笑，“谢谢程督查送我回来，要不要进去喝杯茶？”
原本只是客套一问，不料程立夏却爽快地答应了。
“行啊，你们这里有什么好茶？”
小满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好茶没有，极品冰镇肥宅快乐水倒是管够。
程立夏挑眉，“开玩笑的，我早上还有课呢，就不进去了。”
小满刚舒了一口气，程立夏又说道，“但是呢，还有一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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