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四十分，小满来到了Z大的某处围墙下，根据大余白天混入校园时进行的调查，食堂二楼小卖部的烤肠非常好吃，啊不对，根据大余对建筑格局的勘测，从这里翻进去就是学生宿舍E栋，可以最大地节省路程，避免翻围墙被人发现。
来之前他还一反常态地换下了那件印着小猪佩奇的卡通T恤，换了身看起来不那么宅男的衣服，煞有介事地用发胶抹了抹乱糟糟的头发，让它服帖一点。
不仅如此，还特意提前一小时出门就是为了不让对方等。
此刻，他正猫在墙角琢磨着怎样爬才不能不弄脏新换的衣服，毕竟一会儿见了面得给人家留下个好的第一印象，才好商量事情。
靠着猫科动物优秀的弹跳力、已经轻轻松松跳到了墙头上的大余鄙夷地俯视着他，头顶那两根傻乎乎支起来的头发真是怎么看怎么二，刘海上还疑似有一小块没抹匀的发胶。
它忍不住吐槽道，“你这架势，是三更半夜要和女鬼相亲吗？”
“别吵，哥在办正事。”
是小满一贯的说辞。
“你真的要去求他？”
“不然怎么办？我总不能放弃特调部吧。”
“看不出来啊，小满你真大了，有担当了。”
“我一直都很爷们好吗？”
大余打了个哈欠，掩饰了它过于明显的白眼，“但是——为什么不白天的时候就混进学校？非得三更半夜像个贼一样地爬墙头？你在想什么呢？”
墙下的小满沉默了几秒钟，随即恍然大悟道，“有道理啊！这么重要的事情大余你为什么不早点说呢？这可是为了特调部的未来啊！”
“有你这种智商堪忧的部长，我真怕特调部没有未来。”
“切，你明明也是刚刚才想起来这茬，凭什么说我？”
“我......还不是因为我一进来，好多学生就拿吃的来喂我，一时就忘记了嘛......”
“副部长玩忽职守，记大过，克扣三天小鱼干。”
“你敢？！”
一人一猫争执不下的时候，一个小满完全不想听到的声音从身后响了起来。
“你们再吵下去，就要错过两点了。”
小满回过头，看见程立夏斜着身子倚靠在最近的那盏路灯下。
也许是因为路灯暖黄色的光，少年原本张扬利落的轮廓都变得柔和了几分，睫毛在眼睑下方落下了一小块阴影，看不清他的眼神是否也如月色一般温柔。
小满这回反应很快，指着他喊道，“你不是在派出所里关着吗？怎么跑出来了？越狱罪加一等！”
“你说找我有重大事情要谈，我就出来咯。”
程立夏轻描淡写地说道，还走近仔细端详了一番小满的头发，顺手帮他擦去了糊在刘海上的那块发胶，“看得出来陈部长这次很有诚意了，昨天才说一周后见，您连一天都等不及呢，我也真是猜得很准，知道您肯定会踩点来翻墙。”
他说完这几句话后，便好整以暇地准备欣赏小满反应，是气急败坏还是羞恼窘迫呢？
然而面前的人只是傻乎乎地眨了下眼睛，在夏末秋初的南方城市，晚上的气温并不低，但是程立夏的手指却很凉，拂过他额头的时候像有一道细微的电流经过，让他鸡皮疙瘩起了一手臂。
半晌，小满终于意识到了现在是什么情况，这个昨天当街殴打老人小孩然后被他扭送到警察局的“人渣”，就是他寄托了所有希望的案件负责人？
他顿时觉得有点头晕目眩还有点胸闷缺氧，扶着墙壁才没一头栽在地上。
想起昨天自己是如何教育失足少年的，小满心灰意冷，很显然，他已经完了，这小子一定还在记恨他，一会儿请他帮忙百分百也没戏了吧。
说到底还是要怪自己太背，这是有多倒霉才能碰上的巧合？
他这边悔得肠子都青了，立夏却只觉得他脸上瞬息万变的小表情有趣极了，也不继续戏弄他了，而是三下两下就利索地爬上了墙，坐在墙头对下面的小满伸手，“还不上来吗？”
小满略一抬头就看到了立夏的脸，他又恢复成了初次见面那张面无表情的冷脸，一双漂亮却没有丝毫情绪的淡金色眸子直直地看着他，就像蛇瞳一般，傲慢而阴鸷。
他一时反叛心理上了头，闷声说道，“我自己上得去，不用帮忙，收起你的爪……”，一边打开面前的手。
好在电光火石之间他醒悟了过来，收住了力道，握住程立夏的手，心想着反正来都来了，不能功亏一篑，清了清嗓子，极其狗腿地说道，“收起您尊贵的手，您可是我的恩人，别弄脏了手，我刚扒墙角呢手上有灰，嘿嘿。”
程立夏的表情似笑非笑，直接抓住他的手腕往上一拉，一眨眼小满就已经踩在了Z大围墙内柔软的草坪上。
然后对方就撒了手，径直向宿舍楼走去，小满也抱着大余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小声问道，“程组长，我们要去哪儿呀？”
回应他的是一句冷冰冰的，“跟着你爸爸就行，别瞎嚷嚷。”
小满偷偷地对着他的后脑勺翻了个白眼，这家伙是真的小心眼，一父之仇，非报不可。
Z大校风保守，纪律严明，各个宿舍都立有门禁，十一点半过后严禁出入。
此时离门禁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个多小时，大门自然是紧锁的，一二楼又装了防盗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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