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闻。”
这条岔道要宽些，足可以让两人并行。
“好重的血腥味。”顾麟抽了抽鼻子。
丘暝不说话了，他握紧了手中的软剑。
越往里走，血腥气便越重，若说刚进**时的血腥气像一层纱，那么现在，就像几层棉布一样厚重，裹得丘暝喘不过气来。
“好像到了。”顾麟眯起眼睛，前面不远的空间扩大了，不再是**。
丘暝眼神沉静道：“小心。”
顾麟看了丘暝一眼，嗯了一声。
两人将脚步放得更轻，缓步走出**。
然而眼前之景却将两人震住了。
这个宽敞的空间中央摆了一尊二丈高的青铜丹炉，熊熊炉火正舔舐着铜炉底部，整尊铜炉不断发散着热气，将血腥气熏得更浓，更粘稠。
围绕着青铜丹炉，有八方铜案，八卦似的，而摆在那案上的，不是别的——正是一具具残缺的婴儿！
八具婴儿，有些还睁着空洞的眼睛。每一具的胸腔都是空的，心脏处空空如也，成了一个血洞，猩红的血积在洞里，有一些顺着青白的肉体流出来，滴到案台上，变成一个个暗色的血滴子。
更可怖的是，有几具婴儿的手脚都被砍去，不知所踪了，断肢处凝成一片模糊的红色，没了手脚的躯体便变成一个个僵硬的肉团。
四周皆寂，这一幅嚇人的画面像凝固了的人间炼狱。
丘暝后背汗毛倒竖，明明这里不冷，一股寒气却从他的脚板心一直窜到头发顶。
他倒吸一口凉气，走上前去，颤着手把几具尸体的眼睛合上。
他想到这些婴儿或许已遭不测，可他万没有想到邱煦竟如此丧心病狂。
想到他们或许几天之前还是鲜活的生命，丘暝闭了闭眼。
“这边有路。”顾麟的声音打破了沉寂。
丘暝知道此地不宜久留，可他看见顾麟面无表情的脸还是禁不住哑声道：“顾麟，你怎么……这么铁石心肠。”
顾麟回过头，拉了丘暝一把，淡淡道：“难过有什么用，枉死的婴儿也不会活过来。你呀，就是见得太少。快走吧。”
丘暝看向顾麟那双潋滟的眸子，咽下一口唾沫，点点头道：“你说得对，走吧。”
此处又连通着另一条密道，丘暝一直记着路线，如果他猜想的不错，前方应该就是之前那扇石门的背后。
沿着这一条密道一直走，不一会儿，顾丘两人便走了出来。
“顾麟，你看。”
顾麟“啧”了一声，“小丘，你对我可是越来越不客气了。”
丘暝没理他，他的目光被这个地方的一排木格子吸引了。
每一个木格子里都沉睡着一个婴孩，被襁褓裹着。
“他们应该是被用了什么药，一直睡着。”顾麟探了探婴儿的鼻息。
丘暝恨声道：“他们怎么能……把这些婴童当成炼药的材料，为了私欲，枉顾天道！”
顾麟沉声道，“我在逍遥门中时，曾读过一些秘术，就是将婴孩养至一月，生取其心炼药，据传此药有返老还童，永葆青春的效用。而古时的一些大户人家，会将婴童的肉包成饺子服用，也能延年益寿。”
丘暝凝视着这些熟睡的孩童，心里不是滋味儿地翻滚。
“原来所谓的‘邪祟食婴’竟是活人食婴，怪不得……邱煦看起来这么年轻……这太和城，怎么担得起一个和字。”丘暝冷声道，“不把邱煦杀了，恐难以告慰阴灵。”
“先出去再说。”顾麟正摸着石门上的虎头，听见这话，看了丘暝一眼。对着灵活的虎眼一按，石门缓缓打开，顾麟回头道：“走吧。”
“二位，我已恭候二位多时了。”
两人刚准备踏出石门，便听到**的另一端站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一个老成的声音缓缓道。
**那头，一个男人抄着袖子，微微笑着，脸上的纹路加深。
正是邱煦身边的管家。
丘暝一惊，话还未出口，身旁一道人影已如离弦之箭，持着“青蛟”，冲着管家袭去。
这是准备先下手为强。
那管家却并不慌张，甚至连站立的姿势都未曾变过，只是缓声道：“顾门主，我是来帮你们的。”
眼看着青蛟剑就要触到管家，顾麟脚下一停，把剑一收，把管家上下打量了一遍，笑道：“请讲，我洗耳恭听。”
那管家走上前来，开口道：“之前那一张纸，就是我写的。”
言罢又对丘暝建议道：“丘道长，你刚刚说的直接将城主杀了，这个法子，未免不妥。”
丘暝不解，“那……”
“自从城主不知从何得知了一个秘法，这两年，城主在城内暗令各家各户上交婴童，每一户人家，一年里最少要上交一个孩子，否则……”
“可是如果百姓们团结起来，都拒不上交，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何必要这么听话呢？”顾麟质疑道。
管家接着解释道，“是啊，开始，所有人家都不肯，有些人家的女眷甚至自缢而死。因此，城主想了一个办法。”他叹口气，续道，“如果哪户人家上交的婴童够多，便奖给这家主人一枚炼出来的丹药，这丹药毕竟是很管用的，渐渐地，有人尝到了甜头……就……”
“就会帮着邱煦，哪怕家中的女眷不愿，也会强迫她们不停地产下婴童，对吧？”顾麟眯眼，接下管家的话。
丘暝吸一口气，他觉得这密道逼得他难以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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