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易水胸口剧烈起伏着，每一次喘息都是绵长难耐的痛楚，像是粗粝的钝刀子一寸一寸地刮着腹中。他抬手拉住柳亭捂住脸的手，又用指腹擦去了双眸下的泪痕，他发不出声音，只能坐着口型。
柳亭看了很久，才识出他说的两个字是：
“别哭。”
说完，顾易水又闭上了眼。柳亭急忙去检查伤口，一道血迹从后脑勺处蜿蜒而下，留在手中拖出刺眼的红。
柳亭呼吸一滞，只觉得天旋地转。
此时再顾不得什么，他控制着自己不要崩溃，只能拖着身子往滚落下来的地方爬去，刚才掉落的包袱里，有他留着急用的药。
就在山顶处。
他爬的每一步，都是能让顾易水在生死一线上被拉回来一点。
大雨滂沱不停，石粒摩擦着每一寸骨骼，崎岖的山路上一人浑身是血却全然不知，只是像没了灵智的魂灵，一点一点地往山巅处爬去。
“王爷醒了！”
顾易水刚睁开眼睛，声音如同惊雷在耳畔炸开。他被这声音吵得脑门疼，千丝万绪转了一圈，才反应出来这恼人的声音是周敬之的。只是声音一出，人影却不见了。
大门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一身白衣骤然出现在玄色大门处，柳亭薄唇珉作一线微微扬起，露出清浅的笑意来。
“你再不醒，中秋月圆可就少你一人了。”
“这是哪儿？”顾易水环顾了四周，布局皆不熟悉。
柳亭从桌面端起一碗药，走至他身前：“江南。”
那药熬得浓稠，苦意未喝先冲了鼻头，顾易水下意识皱了皱眉。柳亭脚步一顿，像是想起什么：
“忘了，一物换一物。”
说罢倾身在顾易水有些干燥的双唇上轻轻吻了一下，他闭着眼睛，脸侧过了一些，鼻尖蹭着顾易水的脸，携着一点暖意，他的这个吻很浅，刚想起身又被搂住了腰。
顾易水拨开了他额前的一丝长发，认真地吻了吻他的眼睛。
柳亭的手心有些冒汗，神智归了位，他把头埋在顾易水的脖颈处，忍着哭意假装埋怨道：“你差点就醒不来了知不知道。”
“知道。”顾易水老老实实回答。
“你当时是不是一路跟着我？”柳亭又问。
“是。”
柳亭停了一下，才扬起头，问了像遇到所有的不解时都该说得一句话：“为什么啊？”
顾易水看着他的眼睛，屋内的陈设布局是柳亭习惯的样子，但是江南更不一样，多了些顾易水不知如何形容的气氛，屋里满是药的味道。
柳亭的模样突然与某个更为稚嫩的少年重叠。少年站在晃荡的船只上，身后是连片的荷叶和漫天的火烧云，他脱得只剩亵衣的身子骨显得格外削瘦，好像一节一节突起的骨头很难把轻薄的衣衫撑起，少年眼睛睁得又圆又大，深藏着被惊一跳后的惶恐。
顾易水看了柳亭很久，他终于长眉舒展，开口道：
“救你啊。”
柳亭愣了一下，定定地看着顾易水，眨了一下眼睛，继续问：“那你这次要换什么？”
顾易水突然想起来那时候的心情，他和老王爷大吵一架，寻了个无人的湖畔，却突然遇上了红了眼眶的少年。
他缓缓开口：
“江南百年老铺的蜜饯，柳大夫，你欠我很多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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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居然写完了。 从开始的一个脑洞到12万字的小短文，比我想得要难很多，中途觉得很多漏洞填不了，偶尔也会觉得没人看写了也没意义。但是写完了还是很有成就感的。 感谢一些朋友从更文就开始的陪伴吧，@鱼何苦为难鱼，我当时就说要是写完了就有你一半功劳。@茶碗蒸，感谢陪伴。还有一些之前留言的朋友，故事到这里了，天天快乐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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