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鱼沉雁杳天涯路
苗羽知道自己这一个冲动的举动给楚萧找麻烦了，刚才情况太紧急，他以为帘子旁边晃过的人影是回来的季灵羽，这才说出那番话。
想不到离心不成，却可能让楚萧更讨厌自己。
周老师：小楚，这是......
楚萧：我大学同学。您这是？
周老师看看楚萧身后躺在床上的苗羽，眼睛里闪过一瞬的复杂，接着看向楚萧。
周老师：我妈高血压，晕倒在路上，被好心人送来了。
楚萧：老太太没事儿了吧？
周老师：情况稳定了，今天没吃药，所以情况紧急了点。
楚萧：那就好，老人就得勤注意。
周老师：就是说呢。对了小楚，刚才我看见我以前那学生的表哥了，最近你们经常在一起的，突然就走了，是不是有什么事？
楚萧：表哥。
是季灵羽！季灵羽给他表弟，也就是周老师的学生办过家长！刚才季灵羽听见苗羽的话了，只不过他在周老师后面，楚萧没有注意！
楚萧脸上闪过错愕和着急，回头看了苗羽一眼。苗羽从这双温和无波的眼中看到了嫌弃和厌恶，看来，事情不能更糟了。
楚萧：嗯，应该是有事，周老师我先去看看了。
周老师：哎哎，你去你去，注意安全。
楚萧跑出急诊病房，剩下周老师和苗羽大眼瞪小眼。
虽然是病友和家属，但是刚才那番对话未免太隐私，所以周老师还是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笑笑，把两个病床之间的窗帘再此拉得严严实实。
苗羽在重新暗下来的环境中自嘲得笑笑，原来人的卑鄙是不可能一次就用完的啊。
上一次是女朋友，现在是楚萧，好像自己越努力抓手中的希望，那希望就越像傻子，快速流失。
楚萧跑出医院大门，一路都没有看见季灵羽的身影。
刚才苗羽说的那番话是故意的，楚萧能听出来，季灵羽也能听出来。但是季灵羽没有找楚萧对峙，没有装傻，而是选择了逃避，是因为根本不相信自己的解释吗？
楚萧气喘吁吁，心中越想越郁闷，朝街边的梧桐硬踹一脚。
什么都撼动不了，楚萧从来没像现在这样鄙视自己。
明明想好要跟季灵羽解释清楚，没做好。明明来之前打定主意要跟苗羽解释清楚，还是没有做好。
工作上的挫败从来不会打败楚萧，但是季灵羽毫无挣扎的离开，却狠狠地伤了楚萧的心。
季灵羽不相信自己，在他的心里，自己就是一个撒谎成性的渣男。可是事情并不是季灵羽看到的那样！
楚萧拦下出租车，飞奔回家。一路上，楚萧一直在给季灵羽打电话，但每次都以冰冷的机械女声提醒为终止。
是没看到电话还是根本不想接？楚萧心乱如麻。
付了车前，楚萧站在楼下抬头，发现家里已经亮起了灯光，楚萧呼出一口气。还好，季灵羽回家了。
之前漂浮着的脚步也踏实了下来，楚萧进了电梯，看着一层层上升的数字，反而有点近乡情怯。楚萧暗暗发誓，这次一定要跟季灵羽解释清楚，明天去医院最后处理一下苗羽的问题，从此和季灵羽安心过日子。
楚萧刚走出电梯，手机的信号重新填满，突兀的铃声就响起来。还是医院的座机，楚萧真的想挂断，他看看紧闭的大门，想着下一步就能走向季灵羽了。聒噪的铃声停了两秒，复又响起，楚萧想他不能以这种状态面对季灵羽，先接起来看看是什么事儿，不要紧的话口头回复一下也比现在一直打开电话要好。
谁知楚萧刚听了两句，就急忙再次坐上电梯下楼了。
彼时的门后，季灵羽通过猫眼看到了楚萧的一举一动。
当他看到楚萧接起电话又离开的时候，麻木得顺着门跌坐在地上。季灵羽新想，原来心里被掏空是这种感觉啊。
失望就像天边的一朵云，本来以为这朵云会变成柔软的白鸽陪伴自己，却在最后时刻变成一只鹰隼，直直飞向自己的胸膛，一击致命，血肉模糊。
季灵羽手里拿着楚萧的日记，这本一用就是十年的日记，每一笔都是一份烙印，拼出了季灵羽不认识的，真实的楚萧。
在楚萧的青春里，早年对父母的限制记叙很少，从数量上就能体现，可见那时的楚萧有多么不快乐。
但是从一个叫苗羽的人出现以后，楚萧记录的次数越来越多。情窦初开的楚萧，悸动的楚萧，向往爱情的楚萧，心里默默计划未来的楚萧，都与那个小羽有关。
季灵羽看着这个让人眼热的“小羽”不知不觉红了双眼。原来自己并不是替代品，因为自己连替代的资格都没有。
楚萧有没有把自己列到他未来的计划里呢？
脱力的季灵羽并不想知道了。
楚萧的温柔是真的，但季灵羽错过的勇气也是真的。
也许楚萧那份执着追求爱情的勇气被另外一个“小羽”消耗完竭，可季灵羽的错过也是真的。
楚萧赶到医院的时候，苗羽已经再次急救结束了。
苗羽被撞的时候有轻微脑震荡，第一次急救的时候医生没有在意，没来得及问苗羽的病史。第一次结束以后，因为没有其他的并发症，只能观察。
所以当楚萧走后，苗羽开始剧烈呕吐导致全身痉挛的时候，也打了医生一个措手不及。
楚萧看着病床上脸色苍白的苗羽，虽然没什么话好说，但也实在不想现在再刺激他了。
苗羽：又被我拽回来了，你不会以为又是我耍的诈吧。
楚萧：生命不是玩笑，你不会，我知道。
苗羽：小孩哄好了？
楚萧面无表情，并不想回答苗羽。
苗羽看到楚萧的反应，也不想伪装下去了，大家都是聪明人，演戏给谁看呢。
苗羽：没有哄好，那我就放心了。
楚萧：刚才我用你的手机给你爸妈打了电话，他们说要赶来。我帮他们定了明天的票。
苗羽干裂苍白的嘴唇弯起一个弧度，原本俊朗飘逸的容颜，也在身心的疲惫下失去了光彩。
苗羽：做完这些，你也就要跟我彻底告别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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