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猫——”裴怀的声音听起来带着点儿颤抖，眼底也是压不住的笑意，“饿不饿？”
离得近了，盛越才看清，和他的声音一样，裴怀的嘴角也在颤抖着。
看样子是想把笑容压下去，但又有些克制不住。
这人……
嘴角抖得都快飞走了。
不过，换了件衣服后，他的身上算是暖和了不少，脖子也不像往常那样冰凉凉的了。
白天带裴怀去商业街，就是为了给他买件衣服。
起初他怎么也不要，最后盛越解释说算是员工服，他才勉强答应下来。
裴怀抱着盛越，坐在了椅子上，一个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等到她快要睡着的时候，他才忽然站起来。
裴怀：“乖猫，我们去买点吃的好不好？宠物店的老板前几天说新进了一批罐头。”
……
也不是罐头不罐头的问题，现在都快十点了哪家宠物店还开着门啊，和月亮做生意给天狗卖罐头吗？
盛越“喵呜”了好几声，试图让裴怀注意一下现在的时间并不适合去宠物店，但他像是掉入了异世界一样，把她圈在怀里就出了门。
刚拐到大马路上，他们就被人拦住了。
意识到裴怀停下了脚步，盛越从怀里钻出小脑袋，看了眼——
前面挡了个十六七岁的男生，戴了顶蓝色条纹棒球帽，浅短如倒刺儿的碎发从帽沿杂乱挤出。
他也是这条街的人，但在这儿没住多久，上上个星期他家刚搬过来的时候，她碰巧在院子里玩，见过这人，但并不认识。
裴怀：“小昊？”
汪小昊手里握着买碟片送的玻璃珠子，闪闪亮亮一把，完整的、磕破的挤成一堆。
“裴哥这么晚了，去哪儿啊？”开口是吊儿郎当的语气，汪小昊眨了眨眼，看的却是被他拢在怀里的盛越。
裴怀：“这么冷怎么到处乱跑，你爸爸呢？”
汪小昊因裴怀的不正面回应瘪了瘪嘴，随即横了他一眼：“你爸前两天跟我爸打牌，输了两百多块钱到现在还没还，问我爸在哪儿，是想他来找你要钱？”
裴怀抿了抿唇，没有作声。
“裴哥，你的猫是从哪儿抱来的啊，能给我看看吗？”汪小昊往前一步，凑近了些，但刚看清盛越，他便又“啧”了一声，“这猫好丑。”
盛越：……
她能给他脑袋上来一下吗？
裴怀拧起了眉，一只手往上移了移，挡住汪小昊的视线，语气也不像之前那样温和了：“还有其他的事？”
汪小昊：“有啊——”
他咧开嘴笑了笑，然后取下帽子，反拿着，把一把弹珠全扔了进去，随着他手的晃动，玻璃珠子摇出清脆的响声。
“刚才就说了，你爸欠我们家的钱。裴哥，我听他们说你在小老大那里拿了不少钱，你看……要不要替你爸垫点儿？”
小老大是他们这块儿的头。
汪小昊刚来那天就见过他了，不爱说话，头发剃得几乎能见着头皮。他跟那人打了一架，最后被摁了一手臂的烟灰印子，到今天蹭着肉还疼。
至于裴怀，他是听另外几个哥们儿说起的，按他们的意思，这人是能不招惹就不招惹。
汪小昊起初以为他是跟小老大一样的狠角儿，连他爸欠的钱都不敢讨。
但观察了这么久，也不怎么样嘛。
人怂得跟只兔子似的，他们出去玩的时候也从没见他跟着，只怕连怎么揍人都不清楚。
汪小昊摇着帽子的手一顿，脸色有些不好看。
他妈的最烦这样的软皮蛋了，估计也就是吃个外表饭，顶多看起来人高马大，难处理一些，其实身上长的全是棉花。
越想越是这么回事儿，汪小昊走过去，趁裴怀不注意，把帽子往他头上一扣，舒眉一笑：“哥，还钱吧。”
裴怀往后一退，但没躲过，玻璃珠子尽数扣了下来，有的滚进脖颈，激出一阵冰凉，剩下的直接砸在了地上。
盛越倒没被砸到——能落在她头上的全被裴怀挡去了，她只感觉到环着她的那只手攥紧了些。
“如果是我爸欠了钱，你应该去找他。”裴怀说，“要我还，可以。把他找来当面跟我说清楚。”
“嘁——”汪小昊横了他一眼，转而盯着盛越，“哥，有钱养畜生没钱还债？说出去不太好听吧？”
抱着她的手更紧，裴怀微低着头，看不清神情，语气比刚才沉了些：“找我要钱？”
汪小昊以为他不愿给，随即想到小老大烫在他小臂上的一串疤，心里更是烦躁。
他把帽子往旁边一丢，然后拿了包烟出来：“傻×，不给也行啊，一块钱一个疤，看看你那细皮嫩肉的能受得住几个——。”再一扫被裴怀抱得紧紧的猫，“或者弄那畜生身上也行。”
但裴怀仍怔在原地低着头，一动也不动，不知道在想什么。
见他一点反应也没有，盛越忍不住“喵”了一声，心焦地用肉垫碰了碰他。
——憋发呆了！那边的烟都点起来了！
“嗯。”裴怀只低低出了一声儿，盛越却恍惚听出了闷闷的笑意，下一瞬，她就被放了下来。
就在汪小昊的烟头伸过来的时候，刚好站起来的裴怀忽然抬起手，直接抓了上去。
他的手心触在了橘红色的烟头上，随着“呲”的一声，一股淡淡的糊味儿飘了出来。
但他并没有就此打住，而是撅折了那根烟，攥住了汪小昊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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