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尾巴，天空下起小雨，细细的雨线被风吹着打在车窗上，柳慕杨把车停在校门口。
“真的不用我陪你？”柳慕杨把江岸的书包从后座递给他，推开车门去后备箱拿伞。
江涯背好书包，透过窗上的水珠去看砖红色的教学楼和绿茵茵的操场。三年的时光，一夕到了终点，以柳慕杨退学、他接受保送的方式结束，那场他们期盼并肩战斗的考试，还是被放弃了。
说不觉得可惜是骗人的，他为柳慕杨可惜，一个霸占年级第一两年半之久的学神偏偏在最后的半年退学去当个酒吧老板，也不说经商不好，只是辜负了难得的天赋。
这样对比起来，自己却得偿所愿了，会不会有点自私？
柳慕杨给江涯拉开车门，为他擎着伞：“我还是陪你进去吧。”
“不用，东西不多。”江涯接过伞，催促柳慕杨快点回车里，自己小跑两步进了教学楼。
叮咚——柳慕杨的微信：校门口不好停太久，媳妇收拾好东西给我微信，我来接你。敢自己回去，回家打你小屁股。
江涯回了一个“嗯”，把手机放回口袋。
他原本以为午休时间没多少人在教室，可推开门，同学们一个不差的站在教室里，目光明亮而不舍的投向他。学委小姐姐先迎过来，“江涯，恭喜你呀！在舞蹈学院继续磨砺，把你的舞蹈展示在更大更好的舞台上！”
“嗯嗯！我们的校花要让全世界看到！”一个江涯根本叫不上名字的女孩兴奋的挥着小拳头给他祝福，然后红着脸紧紧拥抱了江涯，“一定要好好的哦，你值得。”
同学们的欢声笑语中，一个气质阴郁的男生从座位上站起来，过长的刘海挡住他的表情，他走到江涯面前，将一个包装精致的礼盒推到他胸前，也不说话，气氛当时就尴尬下来。
江涯接过礼盒，他不爱笑，表达感谢的方式只是眼神真挚的说一句：“谢谢。”
两人无话，面对面站着，周遭的同学开始小声议论：“这乔宇鸣总是阴沉沉的真烦人，气氛好好的又被他弄成这样。”
学委小姐姐好心打圆场，“哎呀！乔同学真细心，还给江涯准备了礼物。”她轻拍乔宇鸣的肩，“你有什么祝福给江涯吗？最后一天了，别不好意思。”
乔宇鸣低着头，毫无生气，像一株枯死的树。
江涯把礼物放回书包，然后张开双臂拥抱了乔宇鸣。这是他三年来第一次除舞蹈外，主动和别人发生肢体接触，他有点紧张，心脏扑通扑通的跳。
乔宇鸣低头看着江涯的发顶，脸颊渲染开鲜活的色彩，那是由喜欢而生的羞赧。
江涯松开手，却被他更用力的搂回怀中，他弯**子，下巴抵在江涯的肩窝里，“江涯。”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喉间逸出两声几不可闻的痛苦喘息，“江涯，江涯……”
“喂！乔宇鸣，你差不多得了！别占我们小涯涯的便宜！”几个男生嘻嘻哈哈起哄，气氛似乎又热闹回来。
在同学们的嬉笑中，江涯把教室里的书整理回书包，放不下的就码入纸箱。
“我……我帮你抱纸箱。”乔宇鸣站在江涯身后，幽幽地说。
江涯摆摆手，拒绝还没说出口，乔宇鸣已经抱起纸箱往舞蹈教室走，他好像对江涯在学校的活动轨迹很了解。
江涯和他并肩走着，他感觉到身旁的人全身发着细小的颤栗，偏过头去看，对方耳朵尖都红透了。细细回想，前后桌三年，拘谨、害羞甚至惊惧仿佛是他这个前桌的常态。
“嘿！”学委小姐姐突然窜出来拍了下江涯的肩膀，“江涯，刚才人多没好意思说。和柳慕杨好好的昂，他对你是真的上心。今天这简短的欢送会也是他的主意，还有……”
学委小姐姐拉着江涯的手腕，有意避开乔宇鸣，低笑着说：“看来霸占论坛置顶位置的帖子，终于要换了。”
江涯点头。
“小傻子，你到底知不知这是柳慕杨威逼利诱我这个学生会会长的结果？不然置顶三年？怎么可能。”学委小姐姐坏笑着掐了下江涯的脸，“他说你性格太内向，既然不能主动交朋友，那他就要让所有人都仰望你。”
江涯愣了愣，一时没反应过来。
学委小姐姐推他到窗边，目光示意他向窗外看，“你们俩好好的昂，柳慕杨比你想象的要喜欢……要爱你的多。”
窗外，校门口，阳光落下来，落在柳慕杨的双肩，落在他凝视爱人的眼眸里。那里爱意流淌，那里温柔缱绻，那里深邃隐忍，那里……全部都属于他的爱人。
四目交汇，他笑了，江涯也笑了。
第三中学，他们曾经来过，他们不虚此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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