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到八点半,秦淮就把手里的果盘一放,站起来告辞。大家都纳了闷,一边拦他一边说,这才八点半,怎么就要走了?夜生活还没开始呢。
秦淮朝他那群狐朋狗友潇洒地一挥手:“我赶着去接我对象放学!”
十五分钟后,大家看见秦淮发了一条朋友圈,因为雪天路滑,他被堵在了半路。大家再一看定位的路口,不知道谁说那附近似乎有一所重点高中,再一看快九点了,大家一拍大腿,破案了:秦淮谈了个高中生女朋友,去接人家下晚自习!
正当秦淮的兄弟们热火朝天地八卦秦淮如何老牛吃嫩草时,秦淮的车已经从师大开了出来,陈可南在副驾上昏昏欲睡。
“上车就睡觉啊?”秦淮调小了广播的音量,“也不跟我多说两句话。”
陈可南的左手摸索到秦淮大腿上拍了拍:“有点累。”
“年纪大了脑子跟不上,早跟你说不要去读书。”秦淮说。
秦淮还记得大三那年圣诞假期,他回国住在陈可南家,每天早上天还没亮,就会被闹钟闹醒,半梦半醒间,感觉到身边的人坐起来,静悄悄地下床穿衣服。秦淮很不高兴,心想破学校的破规矩还没改,逼着老师去守早读,教语文和英语的真是血亏。他迷迷糊糊地问陈可南:“要走了?”
陈可南答应了一声,替他把被子掖好,还不忘在他毛茸茸的脑袋上揉了一把。
有几次两人因为前天夜里闹到很晚,第二天闹钟响了又响,床上谁都没有伸手把它关掉。秦淮犯了浑,抱着陈可南不让走,脑袋挤到陈可南的枕头上,闻着洗发露被体温捂热后温热缠绵的香气,说再睡一会儿,偶尔迟到一次没什么,反正早读时间学生也都在吃早饭。
陈可南翻身把脸埋进枕头里,隐约是骂了句脏话,说不想上班,他要八小时工作制。
秦淮在温暖的被窝里把人抱得紧紧的,闭着眼睛说,那你辞职吧,我养你,反正我们家也就只剩下钱了。
然后陈可南就真的辞职读博士去了。
秦淮想不通,为什么考博士这种事在陈可南那里轻松得像下楼扔垃圾一样。陈可南慈爱地抚摸秦淮的头,说这叫智商优势,秦淮大概是永远不能明白的。
秦淮当时正枕在他肩膀上,心想:我为什么还没咬死他?
陈可南打了个盹又醒了,车子还被堵在路上。秦淮问:“文学博士出来能干什么?我听说现在进大学教书也有年龄限制,你是不是赶不上了?”
陈可南专心地调着车里的广播:“那我可以去你家公司当前台,我还是比较符合形象气质佳。”
“我爸公司前台只招三十岁以下的,人家这行吃青春饭,你超龄了。”
“你嫌我老了?”
“我实话实说。”
“走后门也不行?”
秦淮嗤笑:“你能走谁的后门?我爸才不搭理你。”
“我不是走你的后门吗?”陈可南说。
车里安静了五秒钟。
“陈可南!你又他妈搞丨黄丨色!”
年关将近,秦淮也越来越忙。他没有跟着父母,自己在外面找了一份工作,上班第二天因为把自己那辆进口宝马轿跑停在上司的旧丰田旁边,让上司提前进入中年危机,开始不要命地挣业绩。秦淮被迫早出晚归,有时为了赶回家和陈可南亲热,不得不在路上争分夺秒。事后秦淮在床上感慨:上班他妈丨的比通宵做丨爱还累。
陈可南听得发笑,搂住秦淮亲了一口,问,再来一次?
秦淮已经快睡着了,一个劲儿往被子里钻,说明早还要见客户。说话间陈可南已经重新吻上了他的喉结,模糊不清地说:“谁管你,风水轮流转,现在我只是个明天不用早起的学生。”
秦淮的眼皮艰难地掀开一条缝,看见已经快一点了,悲愤难当,索性破罐破摔,一个猛虎翻身把陈可南按倒:“陈可南我丨操丨你大爷!有本事咱俩今晚上谁也别睡!”
第二天秦淮眼下发青地上班去了。
上司问他怎么了,秦淮说他为终身幸福彻夜奋斗,上司以为他熬夜工作,深受感动,再也不说让他把车停在两条街以外的话了。
这一年春节在二月,陈可南照例要回家,秦淮坐在旁边幽怨地看他订机票,说陈可南不要他了,把他一个人扔给他爸妈。
“我每年都扔下你的,还没习惯?”
“今年不一样,大年初一是几号?十四号!十四号什么日子?情人节!还是你生日!我要一个人,在家里,跟我爸妈过!”
陈可南哄了他一会儿,秦淮心里舒服了一些,还没等他借着这股矫情再多享受享受这难得的柔情蜜意,陈可南就把游戏手柄他手里怀里一塞,说别作了,我哄累了,自己打游戏去。
秦淮费了好大一番力气,终于赶在陈可南走之前争取到半天假期。这天风和日丽,秦淮让陈可南吃了午饭来公司找他,打算两人下午出去约会。结果公司的会议延长了一个小时又一个小时,等秦淮骂骂咧咧提着电脑包冲出公司大楼时,已经五点钟了,街道沐浴在倾斜的暮色中,寒气又泛了上来,一整个城市也半明半暗。
他三点的时候给陈可南发了消息,让他不用等了,陈可南说好。
秦淮在公司门前的空地上站了几分钟,果然没有人叫他。他晒了最后的一点太阳,然后起了一阵冷风,四周一暗,太阳终于沉到了大厦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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