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像情人间的呢喃私语,可每一个字,都重重地敲击在你耳膜上。
你知道,他是说真的。
你坐在床沿边,身体僵硬,他话语里满得几乎要溢出的恶意让你一动也不能动,直到发现他有离开的迹象时,你才急忙伸手拉住他,无措道:“太宰先生!你到底为什么要对渡边君抱有这么大的恶意?厌恶我的话,只报复我一个人不可以吗?”
“报复?”像是在把玩这两个字,他居高临下地伸手怜爱地抚上你的脸颊,唇角的笑好像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讽意,语气亲昵,“你说说看,到了现在的地步,清水小姐还有什么值得我报复的?”
你微微仰着头,在他眼里看到了自己的身影,脸色苍白,神容脆弱,像是一张薄薄的白纸,轻轻一撕,就碎了。
虽然他的话让你很难堪,但你不能不承认,这是事实。
这样不堪一击的你,即使被成功报复了,对方的心理上又能收获什么快感吗?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除了“清水杏”这个名字外,什么都没给你留下。
你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和你以往人生唯一还存在着一丝联系的,也只剩渡边一树了。
如果你那晚开枪时没有射偏,如果你完成了任务……
他也不会暴露自己落到这种被动的局面。
是你的错。
深刻的无力感在心底肆虐,你不知道为什么只是想让太宰放渡边君一命都会这么困难,可是你想不到好的办法救他,你连谈判的筹码都没有。
所以你只能紧紧拉着太宰的手腕哀求他:“太宰先生,求求你了,怎样都好……求求你了,放过渡边君吧……”
黑衣青年静静地站在原地,任由你拉住他的手腕,只是一言不发地垂眸俯视你。
就像是身处云端的冷漠神祗,面对凡人的祈求和痛苦,显得如此无动于衷。
你在他毫无情绪的暗色眼瞳的注视下,渐渐心生绝望。
这一切都是错的。
龙头战争是一切的根源,却不是你能归罪的替身。从那时起,到后来遇见他,再到无法对他下手,这一切都是错的。
如果当初渡边一树没有救你,就让你和父母一起死在废墟里,大概你这一生会幸福很多。
你会永远都是那个无忧无虑的清水杏,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忘记一切,白白度过几年虚妄快乐的日子,一朝梦境破碎,让整个心在残酷现实的拷问中变得支离破碎,千疮百孔。
应该死在那个月夜的。
是啊。
就应该死在那个月夜的。
自毁的意识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为了避免叛徒和卧底忍受不了残酷的拷问选择自我了断,刑讯室里不仅没有用以自杀的工具,就连他们的手和脚也被铁链锁上。嘴里被塞进抹布,避免他们服毒或是咬舌自尽。
在这样的环境下,死也成为奢侈。
但对你来说不是这样的。
你这时才想起,你的手上,正握着他亲手送上的工具。
到底是身体先行于意识,还是意识操控了身体,再去思考这样繁琐的事也没有意义。
近乎凝滞的脑海中唯一运转的指令,只剩下一个。
你握着枪柄,抵住太阳穴的位置,食指扣住扳机,轻轻按了下去。
而太宰治——
他只是微微垂眸看着你,没有一丝阻拦的意思。
***
……
臆想中死亡的感觉没有袭来。
刚才开枪时弹头外壳与枪管内壁因为摩擦力产生的枪管升温还没有散去,你甚至能感受到枪管的余热。
然而扣下扳机后,并没有子弹破空的声响。
刚才被他握住手强行对准他胸膛开的那一枪,竟然是最后一发子弹。
你的手垂落下来,失去作用力的手|枪跌跌撞撞地沿着裙子的褶皱掉落下去,砸在冰冷的地板上,发出一声脆响。
他竟然,连你也许会用枪寻死的可能性,都考虑到了。
而他显然不愿意就这么轻松地放过你,所以才会这么放心地把手|枪交到你手上。
因为这已经是一把没有子弹的空|枪了。
果然算无遗策。
你垂着头,视线无焦点地落在空气中,只能听到他平静淡漠的嗓音从上方轻飘飘地落下来。
“虽然来之前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亲眼看到清水小姐这样做,说实话,我还是无法克制地感到……愤怒。”
你从他平淡的语调中,听出了一丝暗藏的锋芒,就像是隐匿在刀鞘中的利刃,再如何掩饰,也抵不过危险的底色。
“你必须受到惩罚。”
铐住脚踝的沉重铁链被他轻巧地打开,膝弯和后背处都被用力的手臂抱了起来,你整个人徒然腾空,脑袋靠在他的胸口,就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了。
看着你们离开的背影,还在刑讯室里的下属急忙往前跨了一步:“首领……”
话才刚出口,就被组长按住肩膀,拦了下来:“不要干涉首领的决定。”
“可是那个女人——而且首领刚刚也才说了要不计手段审讯她……”
组长叹了口气,点了支烟,悠悠地说:“野岛君,我平日是怎么告诫你们的?为port mafia效力,仅仅只会低头工作可是不行的啊。”
下属仍然一头雾水,然而组长已经不再多说什么了,吩咐手下的人把刑讯室里的床、被子、空调都撤了,重新换上手铐、刑|具和盐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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