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色的备菜台一尘不染,少了油烟机的轰鸣,后厨难得安静。
欧子洲站在厨房里,有些迷茫。
该怎么办?
他其实就是见不惯姜丹带着一个“美食家”的头衔,高高在上,践踏他人心血的样子。
一冲动就放了狠话。
各凭本事?他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本事?
虽然他对自己的蛋炒饭充满自信,但是他的蛋炒饭怎么跟饭店里专业的厨师甚至跟蔡老头比?
就连蔡老头那道深海饕餮汇都没有入姜丹的眼啊!
店里菜单上的菜肴不用想,必定满足不了姜丹那张挑剔的嘴。照搬菜单上的菜品估计还会被那家伙冷嘲热讽一顿。
但如果排除菜单上那些菜,欧子洲真的只能端上一碗蛋炒饭了。
蛋炒饭?
欧子洲忽然有了想法。
那就做蛋炒饭吧,反正蔡老头都说他是个只会做蛋炒饭的服务生了,干脆坐实这个评价。
然而简单的蛋炒饭自然是不可能满足那个姜丹的,他得加点料,给这位名嘴一个意外的惊喜。
欧子洲环视厨房一圈,露出一个阴险的笑。
……
欧子洲煞有介事地用托盘托着一只大碗走出来,碗上还神秘地盖上了盖子。
厨子们好奇地张望,用力嗅空气,然而欧子洲将他的碗遮得严严实实的,一点气味都没有漏出来。
厨子们没见过欧子洲研究除了蛋炒饭以外其他的菜品,对于他会端上来什么东西毫无头绪。
难道他一直留着一手?
欧子洲将那碗放到姜丹面前,浮夸地鞠了一个躬,才跟表演揭幕似的揭开那个盖子。
厨子们都翘首以待,伸着脖子想知道欧子洲得意洋洋端上来的会是什么东西。
谁料在他们看清楚碗里的东西前,先被一股忽然席卷整个餐馆的奇臭袭击了嗅觉中枢。
所有人毫无防备地闻到这股难以描述的臭味,差点当场就吐了。
蔡老头本还对会接受挑战的欧子洲充满期待,一闻到这味道就明白了,这家伙从头到尾就没想着认真应对。
他没想到欧子洲居然会用菜品戏耍姜丹,当场就怒了。
无论如何姜丹也是顶级美食家,他站在绝对客观的立场上判断他们做出菜肴的优劣,对于厨师而言是一种鞭笞,更是一种激励,而欧子洲却将这场严肃的试吃会当做儿戏!
他走上前两步,伸手去揪欧子洲的耳朵,想要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好歹的臭小子,却听姜丹“咦”了一声,煞有介事地用筷子戳了戳那碗奇臭蛋炒饭,夹起一口,似乎准备下嘴!
“别吃!”蔡老头喝道。
谁知道这个小兔崽子在饭里加了什么东西!别说饭里有毒,就算说饭里有屎他都相信!
欧子洲一缩脖子躲开蔡老头的手:“为什么不让他吃?我又没下毒。”
这家伙居然还嘴硬!蔡老头是真的生气了,低沉的声音里酝酿着暴风雨的前奏:“你最好给我少说两句。”
“是用闷煮过的油豆腌制的辣子鱼酱吧?”
姜丹转向欧子洲,等待他的回答。
他明知道欧子洲在戏弄自己,却丝毫没有生气,甚至……还有点高兴?
蔡老头不明所以,怀疑地看了姜丹一眼。
见欧子洲不回答,姜丹自顾自道:“我从来没有在岛外看到过这门手艺,很怀念。”
手艺?他居然管制作比屎还臭的东西叫手艺?
所有人都惊住了,然而更令人诧异的是,姜丹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动了筷子。
吃了一口。
“令人怀念的味道。”
他不仅吃了,而且吃得很享受,叫其他人怀疑自己的嗅觉出了问题。
但这蛋炒饭,真的臭得令人难以接受,无法想象现在后厨是怎样一副惨景。
连欧子洲自己也没料到居然会是这样的发展,不自觉道:“你还真吃啊。”
蔡老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姜丹也翻了个白眼:“怎么?你做出来不是让我吃的?”
欧子洲尴尬地扯起一个笑:“不,您吃,您尽管吃,您要是不够吃,我还能做。”
姜丹吃了第一口,又吃了第二口,接着又是第三口、第四口……直到将整完蛋炒饭吃完。
所有人:“……”
那满桌的珍馐他都只尝了一口,反而是这碗奇臭无比的蛋炒饭,他居然吃完了!
姜丹吃完蛋炒饭,打了个响亮的饱嗝,边上的人下意识地捂住鼻子。
“好吃。”姜丹满意地擦嘴,“我已经四十多年没有吃到这个味道了。”
他转向欧子洲:“油豆辣子鱼酱这是我老家的特色酱料,但因为奇臭无比,现在已经无人腌制了,就算是会这门手艺的人也屈指可数。你看着不像是那边的人,你是怎么学会这门手艺的?”
蔡老头闻言,十分诧异。
姜丹出身于边界一个蛮荒小岛,在交通变得发达之前,岛上的人一直保留着各种诡异的传统。
然而随着全球化的进展,岛上的各种传统因民风逐渐被大陆同化而消失。
其中就包括油豆辣子鱼酱。
可就连为学厨而踏遍九州的他也只是听说过这油豆辣子鱼酱,从未见过其真身。所以在闻到这股奇臭的时候只当是欧子洲为了出气,加了什么不能吃的臭东西进去,没想到居然会是这传说中的油豆辣子鱼酱。
可仔细想来,哪怕欧子洲跟姜丹是老乡,他出生时油豆辣子鱼应该已经成为历史,他是怎么学会的?
欧子洲挠了挠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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