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漫连忙松开手，黎吟胳膊被他抓出了血，疼得手掌抽搐，他努力忽略这些，慢慢向钟漫跪了下去：“我求您。说到这就够了，我母亲比较敏感，您可以别刺激她了吗？我……”他轻轻地说，“让我做您的狗好不好？”
钟漫被他吓了一跳，又不敢再碰他，恨铁不成钢地问道：“那你呢？”
黎吟茫然地抬头看着他，钟漫也半跪下来看着他：“你就不在意了？哪怕再被虐待一次也无所谓？”
黎吟说：“那些啊，不能说没有影响，但也没有那么大。钟老爹，我能走出来，为什么要把关心我的人拖进去？”
钟漫伸手捏着黎吟下颌，让他看着自己眼睛，接着冷笑了一声，反问道：“关心你？”
教父手指被风吹得有点儿凉，现在还没缓过来，贴在黎吟下颌上，让卧底喉头微微颤动了下，迅速改口说：“和我关心的。”
钟漫神色无动于衷，他翻过手掌，手指温柔地顺着黎吟喉咙滑下去，接着掐在他脖上把人硬拽起来，转头问钱似锦：“他的伤多久能好？”
钱似锦把输液管的调节器旋转到最下面，想了一会儿，不确定地说：“半个月？这要看他自己的恢复能力，不过我看是不太强。”
黎吟手心蜷缩了一下，慢慢站稳了，钟漫松开手，又问：“那出院呢？”
钱似锦把黎吟左手抬起来，熟练地拔下针头贴回胶布：“现在就能走。”
钟漫“唔”了一声：“黎先生，您手腕上没伤吧？”他抓着黎吟手腕看了一眼，“没有，阿渡，去拿手铐给我。”
吴渡知道他今天可能来接人，带了一套工具放在钱似锦办公室，他快步取回来，双手递给钟漫。黎吟自觉把手举起来让他拷上，又和他要一件风衣盖着。
钟漫拿了自己大衣披在他身上，低头给他系上扣子，打电话叫人把车开到门口，才推门出去。
经过黎眉的时候，黎吟欲言又止地看了她一眼，黎眉马上忘了刚和他吵了一架，追上去质问钟漫：“你们做什么？他伤还没好，为什么要带他出院？”
钟漫走在黎吟左边，警告地给了他一个闭嘴的眼神，脚步不停：“如果您执意要和伍先生结婚，那我只能带走您儿子了，拦住她。”
黎吟余光瞥见吴渡在摸腰上的枪，他顿了顿，向黎眉摇了摇头，又尽力轻快地露出点儿笑，跟着钟漫转过拐角进了电梯。
钟漫开了一辆房车，黎吟趴在床上看着黎眉追出来又被车抛下，沉默了一段时间，才和钟漫说：“我不明白。”
钟漫坐在椅子上看一份文件，随口问他：“不明白什么？”
黎吟：“如果伍柏元打算和她结婚，为什么把她从广安医院放出来？还有我……我的录像。”
钟漫昨天和伍柏元做了一笔交易，他一直对锦会所谓的“指导”很感兴趣，然而伍柏元一直守得死死的不让外人染指，也就是这几年开始“指导”越来越依赖情报，他才有机会在里面参了一股。大生意和钱面前，黎眉和录像都是附带品，当然这些他不打算告诉黎吟的，头也不抬道：“您觉得黎女士除了添麻烦还能做什么？”
黎吟犹豫了片刻，不确定地说：“做饭？”
钟漫抬头瞥了他一眼，黎吟自己笑了起来，爬起来换了个方向，正脸朝向他：“钟老爹，她对你们来讲是陌生人，是累赘，但是对我不是。我还记得她如何照顾我，我没办法、也不可能放下她。”
钟漫放下文件走过来坐在他身边，悄悄把手覆在他手背上，忍不住道：“我也会做。”
黎吟忍俊不禁，也没把手抽出去，反问他：“所以呢？”
钟漫：“您没看出来么？”他轻柔地抚摸黎吟手背，笑道，“我在讨好您呢。”
黎吟下颌枕在自己手腕上，一低头就能看见他戴着权戒的手指，他没有对教父的讨好发表感想，接着说：“即使我母亲只会添麻烦，作为交换，也不可能白送，您一定付出了利益，那是什么？”
钟漫还记得他昨天审讯时提到过巡查组，假设是真的，那么他手里应该有伍柏元的一些秘密，足够给一个盘桓几十年没有出事，交际广泛的黑帮连根拔起。
他想了一会儿，改了主意，问道：“你知道锦会的‘指导’吗？”
他感觉到黎吟的手掌猛地蜷缩了一下，接着握成了拳，仿佛还变得有点儿冷。
黎吟偏过头看了他一会儿：“我昨天说的您还记得吗？”
钟漫有技巧地缓缓摩挲他的手背叫他放松，一面温和道：“我都记得。黎先生，哪件事和‘指导’有关系？”
黎吟轻声回答说：“我父亲。”
“伍柏元通过网络建立一个指导犯罪的系统，大头是雇凶杀人。买那些亡命徒和走投无路的人命只要几万元，杀人后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他和这些人的关联，这就是‘指导’的一种。他后来重组‘指导’，又做了一些实验，为了这个，他拉了好些人下水。我知道伍柏元和官方有联络，他赌对了人，另外门徒里还有他的人，在必要时候为他提供一些情报，但是是谁我就不知道了——我还没查到他就被您发现了。”
钟漫眉头微妙地皱了起来，眼窝仿佛陷得越深，然而黎吟已经把头转了回来，出神地盯着他的手指，没看见他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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