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窗摇下来，李如言简意赅：“等人，五分钟就走。”
交警摆手得频率更快了：“这儿谁不是等人的？家长接孩子统一去对面停车场，说了门口禁止停车！”
李如眯眼看了看那边的一条长龙，这得排到猴年马月去？
他单手握住方向盘，脚下轻踩油门将车往前挪动一小段距离，这边已经摁开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
铃声刚响对方就接了，声音是一贯的淡定自若：“我出来了，你在哪儿？”
“就在校门口，你快点，我被交警撵了。”
虞杞川一声低哑的笑，透着点戏谑：“你不是对一中熟吗？校门口不让停车不知道？”
“我上学那会儿还让停呢。”
“信息更新不够快啊李公子。”
“少废话，你人呢？”
话音刚落，副驾驶的车窗就被人从外面敲了两下，李如抬头，虞杞川举着手机站外面朝他微笑招手。
李如：“……招屁的手啊，赶紧上车。”
不远处的校门口，蒋意斜挎着单肩包手插裤袋朝外走，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车水马龙的大马路，却目光突然顿在某处，盯着路边某辆分外扎眼的豪华轿车，脚步跟着停了下来。
身后的同伴险些撞到他，疑惑地问：“怎么不走了？”然后顺着他的视线朝前方寻觅：“看什么？”
蒋意收回视线，“没看什么，走吧。”
这边虞杞川坐上副驾，李如将车汇入排队等红灯的队伍里，趁着这个间隙，扭头看他一眼，问：“怎么样？”
虞杞川刚把安全带扣上，听了这话，也扭过头与他对视上，笑着问：“什么怎么样？”
李如收回视线看前方，嘴角很明显地撇了撇：“我问你这车怎么样？”
虞杞川恍然大悟，四下观摩一番，给了句中肯的评价：“不错。”
李如轻哼一声，“那是，这车都够把你那套老房子买下来了。”
虞杞川把玩着手机：“那我是不是得拍照发个朋友圈？”
李如跟看乡巴佬似的：“坐副驾驶有什么好炫的，不知道还以为你滴滴打车呢。”
虞杞川笑：“不至于吧，您这车出来跑滴滴，万一刮了蹭了，我不得卖个厕所赔你？”
李如听出了他的揶揄，却也没生气，一边转动方向盘掉头一边道：“厕所不太够，再加半个客厅吧。”
虞杞川没接话，弯着嘴角似笑非笑地盯着道路一侧后退的风景。
车内的空气骤然凝滞，少顷，却是李如先绷不住，轻嗤一声笑了起来，虞杞川侧目，看到对方的侧脸正笼在车窗外映照进来的落霞里，为了遮住额头伤口而梳理服帖的刘海被那光一照，闪着橘色的光泽。大概是从家里过来的，他穿了件不太中规中矩却裁剪得体的丝质衬衫，领口处开了三颗扣子，袖子挽到小臂，露出腕上的绿水鬼，隐约还能闻到一缕薄荷味须后水的味道。这样几种分外柔和又爽利的气质揉搓到一起，掠去了平日里的痞气和不驯，竟搭配出一股清俊的气质。
注意到对方仿佛黏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李如不自在地缩了下脖子，“你看什么？”
虞杞川从不啬于夸赞他人：“看你长得帅。”
李如随口就要回句那是必须，又感觉哪里不对，脑子转过劲儿，语气立马就冲了起来：“你别看了，我不是基佬。”
“那也说不准。”虞杞川成心逗他：“你还年轻，以后的事谁能保证。”
“……草。”若不是正开车，李如早就跳起来打人了，他眼底一黯，像是回忆起什么，顿时脸色都有些阴沉：“我不歧视同性恋，可你们也别来招惹我。”
虞杞川给台阶就下，从善如流道：“抱歉，我开个玩笑，你别当真。”
“不当真。”李如敲着方向盘等红灯，心情不知为何突然又好了，嘴角又勾起一贯流里流气的笑，对虞杞川道：“我突然有个建议，你要是真对林墨予感兴趣，我可以帮你搞定他。不过你要先答应我，等好上一段时间以后，一定要找机会把那家伙甩了，让他也尝尝被人坑的滋味，怎么样？”
“多大仇啊你跟他。”
“也没多大仇，他坑了我一回，我这人睚眦必报。”
虞杞川侧目看他，眼底蕴着深意，表情似笑非笑：“你就这么把别人的感情当儿戏？”
“别这么想。”李如专注开车，没注意他的神色，嘴上却状似语重心长地劝诫：“过程你也享受到了，成年人的快餐爱情，谁认真谁惨。”
“看下来我们俩都挺惨，就你开心了。”
“约会经费我全包，真的你考虑考虑。”
“再说吧。”虞杞川转移了话题：“还有多久到？”
李如还沉浸在自以为是的伟大计划中，语调都不由地轻快起来：“快了快了，马上就能见到你的梦中情人了。”
到了地方车子停稳，虞杞川抬头一看，稍稍松了口气，还好，只是家供人正常吃饭的高档餐厅。
李如把车钥匙往门迎手里一递，大步流星地朝餐厅门口走，上台阶的时候扭头去找虞杞川，见某人还跟老大爷饭后遛弯似的手插口袋走得慢慢吞吞，又折返回来，伸手揽住对方肩膀，拍了拍他的胸口道：“待会儿见了面，你专门捡点文雅的跟他聊，那家伙从小就爱装文艺，你讲得越晦涩难懂越阳春白雪，他越对你感兴趣，你又是老师，这种应该最拿手了吧。”
这么快就从劝退转为助攻了？
虞杞川颇为认真地想了想说：“那我是跟他讲义和团运动，还是甲午中日战争，或者你随便挑一个，我教案背得滚瓜烂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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