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一抿了抿嘴，手指藏在身后，紧紧抓着自己的衣摆，他犹豫再三，最后开口直言：“我喜欢男的，就像小野花喜欢你那样……”
“程一一！”周肆打断了程一的话，他一把钳住程一的下颔，眼神似乎是要将程一盯死在墙上一样，“你在说什么？”
周肆的声音发着颤：“你再给我说一遍！”
“我说，”程一长吁了一口埋藏在胸口许久得浊气，他的目光又破天荒地变得异常坚定，“我说我喜欢男的，和你跟小野花那样没分别。”
程一的话音落地的时候，周遭陷入了一片寂静，寂静到程一能清晰地听到自己打鼓的心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大概在程一的认知里是很久了，周肆松开了钳着程一下巴的手，之前使的力气在程一的下颔脸颊两边留下红痕，周肆看见了，心里多了点恻隐，但这点恻隐还不足够掩盖程一给他带来的气愤。
他粗粗换掉两口气，撤开来的手在程一面前需点了点，良久，才像找到了词句一样，重复反问：“为了一个卫恣？”
程一差点就脱口而出的“与他无关”到底在嘴边打了个转：“是啊，就为了一个卫恣，行了吗？不接受的话，就离我远点，周肆……”
程一刚刚与周肆对峙的气势在周肆的问句和冷笑里消磨殆尽，他的声音也跟着气势一起弱了下来，听在周肆耳朵里的后半句突然间像是程一的祈求。
周肆的手收回来捏成拳，沉默下来。
彼时，才进山的冬风带着点夜里的寒气从阳台吹进了没关上窗户的这间屋子。
莫名的寒气在两个少年的情绪之间徘徊，骤降到零点的气氛一瞬将周肆冰了个激灵，寝室老师熄灯前查房的敲门声在门外响了起来，一瞬间提醒了两个还在思考怎么样才能装作相安无事地解除危机的少年。
程一在敲门声临近的时候，没忍住，开口：“你还不走？”
周肆抬头仍然是惊异的眼神，看得程一明显一愣。
他早做好了周肆不接受的心理准备，只是不知道当自己真的遇见了周肆这样的一双眼时，心里竟然莫名地被揪着一块是这么的难受。
程一自觉主动地移开了自己的眼睛，目光游移在房间里，似乎是在给自己寻找一个可以安防躲藏的安全屋。
周肆看着程一移开了眼睛，如程一在心里演练的一样，他骂咧了一声，拉开门走出去，再顺手甩上门，“嘭”地一声，像一个从天上砸下来的巨石，重重地砸在了程一那里，砸得他失力地一踉跄，他仓皇地抓住了身边的椅子。
“卫恣，我他妈……为，为哪个卫恣啊！”程一听着外间的静谧，连歇斯底里都不敢；他小声而断续地吐露心迹，小声而自嘲地咧了嘴，明明是笑着的模样，眼底里却多了点晶莹闪烁着，“卫恣，就算再来八个，是个卫恣，又有什么用呢？能有什么用呢……”
程一在黑暗里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在黑暗里合上了被卫恣一开始翻开的错题本，在黑暗里情不自禁地想起了那个摔门走的人。
而真正甩上门走的人却站在门口久久没动，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但气愤总是占了大头的，他背对着身后的那扇门，站了几十秒就听到了从转角传来的关闸熄灯的声音，他虚无的目光才渐渐找到了焦点。
“那个同学，你怎么还不回去，查寝了，哪个寝室的？”楼道上查寝的老师突然发现了站在走廊上的人影，厉声相向。
“我……”周肆刚想开口，他看到了从走廊那头带着检查组红袖套的人跑了上来，他将眉头锁成了一道深川字，眼底生了一段莫名而来的阴恻与凶狠。
他背在身后的手指活动了一下，听见手骨喀喀响了两声，也听见了那个来人说道：“老师，前面几间都查完了，你要不先查上面那层，刚刚我听见上面还很闹，这层最后两间，我帮你看……”
“你看锤子！”周肆说着连袖子都没撸，看着那个人走到了自己面前，抬手直接一拳抡出去。
“啊——同学！”寝室的生活老师惊叫了一声，愣了两秒，才开口厉声命令，“同学，不许打架！”
周肆盛气惯了，又在气头上，哪里听得见什么，他把人放倒，整个人跟着欺压上去，手下的力道根本没有收束地挥着拳，被他放趴的人偏头努力地闪躲着，怒而吼问着周肆：“肆哥，你疯了？”
周肆咬牙切齿：“我没疯，我他妈今天就想打你卫恣！我手痒！”
说着周肆还觉不泄愤，他抬头，目光沿着走廊两侧的寝室门走了一遭，他知道门后躲着无数双眼睛，那些眼睛正像看戏一般地看着他，他的目光最后在自己身旁的这扇门前停留了两秒，又收回来。
他知道，程一一没有看着他，他突然像是没了天使监督的那个妖孽，堕回了他的地狱，他抬高了手，捏做的拳头说时迟那时快，就要向着那人砸下去……
喜欢妄为请大家收藏：(m.xindingdianxsw.com)妄为顶点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