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开。”
程一的声音很冷，却并不大，大概是怕太大声会打扰到那边酣战的周肆。
周肆甩肘蹬地一跳，脱开那缠打上来的“脏辫”，“与她无关，是我要她带我去的。规矩，我懂，但我历来……”
周肆回身咬咬后槽牙，眼里灌着凶狠，对上脏辫不甘示弱阴恻恻的一双眼，竟向乍破的天光照向暗无天日的井底。
气势在两人之间渐渐变化，周肆一字一顿，自胸腔肺腑发声。
“不、守、规、矩。”
——我历来不守规矩。
是了，周肆能在他们小镇子上混得风生水起，能在这里驾轻就熟，全因着他莫名的心情。心情好了，义气是规矩；心情不好了，他就是规矩。
程一透过面前围住他的人的肩膀空隙，看到那个
那一头孔雀绿的男人却以为程一是做样子唬他们一下，这样学生他们约架的时候见得多了去了，当然也没把程一这一句话放在眼里。
他上去搡了程一一把，微歪的嘴角一勾，更显狰狞恶意。
“嘿，小屁孩，你说什么呢，再说一遍给哥哥……草！”
随着一声叫骂，一边愣神不动的小野花被叫了回来。
她看着被五个人包围着的程一，一下抓过那人搡他的手，抬手送肘一断，肘力冲撞过去——那是不同于周肆和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那样毫无章法的打击；他是有条有理，招式正经，有板有眼的。
小野花看着程一游刃有余地对打着这个一头孔雀绿的人，看着其他人被唬住不敢上。
她也看着程一眼尾微收，满目正色，看着程一将那人的手别于身后，又并手立掌砍过去时，突然收住的手势。
程一的手放在那人微微颤抖的肩头，听着那人开口打着颤的求饶声：“程哥，程哥，程哥算了。我们做、做小弟的也很难，对吧。”
“嗬！”程一一声冷哼之后，目光凌厉地瞥向了那桌案边的小野花，带着一点警告的意味，直直地穿刺过小野花的心头，让她猝不及防地一阵心悸。
但程一没有只停驻在小野花那里，他目光马不停蹄地挪向了那缠打在一处的两人。
周肆到底是挨了十几年打的人，和这养尊处优的小皇帝不一样，脏辫能打，却不禁摔；每一次他们大佬的“厮杀”间只要他被周肆摔到地上，那他绝对会皱一次眉，啐周肆一口。
但渐渐这种愤怒就被周肆的武力压制了，程一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来，像是那马术赛上买了马的纨绔，等着看结果一般。
渐渐地，周肆处于上风，他才收回目光，看向了小野花。
“学姐。”
小野花明显被他突然提到自己名字的动静吓得怔忡了一瞬。
“嗯？”小野花缓了好一会儿才说。
程一的目光牢牢地盯着眼前红唇微抿的女生。
“是你的决定，还是周肆的决定？”
程一一句话问得没头没脑的，但在小野花突然张开，有些惊讶的眼里，程一知道，她已经明白自己在问什么了。
小野花的明亮眸子在眼里溜几圈的时间都没有，她直接皱了眉头，像是在左右为难，又像是在为周肆为难。
程一似乎也得到了答案。
“好。我知道了。”程一说完看着那边结束战斗，周肆轻啐了一下，好像在和那人说着什么。
程一又站了起来，像之前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叫了一声：“周肆，打完了？回去了？”
周肆用脚尖轻点了点地，不服气地问了：“‘肆哥’这名头，可不？”
还没等这边的那个脏辫回答，程一先没了耐心，他拉开包间的门，吱呀一声把周肆的注意力都唤过去了。
周肆赶紧着跟出去，屋里躺着喘着大气的脏辫，似乎回不回答，怎么回答对他来说都没那么重要了。
他大步流星，追上程一，手直接搭上了程一的肩膀，要不是程一挨他半个头，他就该是吊在程一肩上的那个了。
程一没拒绝，和将他驮到了KTV的门外，就立马甩了手。
周肆被他突如其来的表现搞得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样，他凑到那人面前，挡着程一的路。
周肆刚准备笑，嘴角却因为刚刚的厮杀被打得瘀血了，他这整个带着歉意的讪笑里除了眼里有点讪讪的意味，整个嘴上毫无变化。
倒是他这模样把程一逗笑了。
眼前人嘴角乌青，还坚强地表达着自己的求生欲：“你怎么了程一一？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
程一睨了他一眼，之前程母就说过，周肆这个人别的不行，认错倒是快。当时程一就以为然，现在更是深以为然。
所以他不会上当了。
程一低头避开周肆的视线，绕开周肆，压抑着心头的那点出离愤怒和怨怪，低低应了声：“嗯。”
周肆抓住错身而过的那个手腕。
“你干什么？”
“你在，嘶——”周肆的嘴巴被瘀青牵制了，他缓了一下，小幅度地动了嘴，略有点含糊，“我总觉得，你在生气，程一一。”
“我是在生气，周肆！”
程一理直气壮地一边对答，一边回头。
他看着周肆那个人，对上那一双过于真挚地盯着他的眼，就像之前巷口那打翻了主人家新上的青瓦的拉布拉多一脸委屈地睁着一双水汪汪大眼看着主人的模样。
“你安安稳稳的，不好吗？我不需要你保护！不需要你！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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