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微凉的风驱逐着夕阳，没多久，夜幕替代了最后一道霞光。
P城的国家重点高中只有两所，每一所国重的高中都在为每一届的升学率而严于要求学生。
不说高三都要上到十点半的晚自习，就是高一，他们只上到九点的晚自习，也要那一小节出来给当堂老师讲课，以完成教学任务。
“三角尺”作为新老师，正带着一腔热情慷慨激昂地站在讲台上，对着那几道cos，sin的题唾沫横飞。
卫恣的手握着笔跟着讲台上的演算潦草舞了几下就停下来了。
他偏头看着自己旁边的程一低头在草稿纸上飞速地抄了那几道题下来，然后那笔就没动过了，程一的眼睛更是盯着前面一动不动，入定了一样。
不知道程一想了什么，但应该不是什么好事，因为程一一下课就出了教室，但没过两三分钟又面色不郁地回来了。
程一捏着笔在手指间转动轻摆。
“欸！”程一突然出声，用笔尾戳了戳卫恣，“你，知道今晚抓了几个人去记过吗？”
卫恣头都没抬地做着题：“不知道。”
程一的面色更沉了几分：“记过影响大吗？”
“听我爸说，会跟着学籍走。”
“那……能划掉吗？”程一小心翼翼地问。
卫恣有些疑惑地放笔抬头：“你怎么突然好奇这个？”
程一遇上卫恣探究的目光，又连忙把刚刚的担心压下，装作没什么地坐正：“想问问。”
“因为，”卫恣偏了脑袋，眼睛从下盯着程一，猜测，“肆哥？他今天也在情人坡？”
程一抿抿嘴，犹豫了一阵才松口：“可能吧。”
卫恣继续问：“其实，我有点好奇，为什么肆哥要来这里？我听说，他是走的关系来这里？”
程一不知道为什么，从卫恣的话里听出了一点瞧不起的意味，他的嘴唇嗫嚅一下，欲言又止。
“……”
“他这样迟早会吃不了兜着走的，毕竟学校老师都不喜欢那种会闹事的学生，尤其还是走关系闹事的。”
程一的欲言又止瞬间因为卫恣这句过分现实的话顿住了，好一会儿他才憋出句：“你问他吧。他的事只有他自己知道。”
其实最开始是毕业前的两个月左右，P城的这所学校去他们镇上招生，优秀的学生，像程一这样的，大概就是直接免试招进去。
程一那时拿着通知书去找程父问建议的时候，程父就站在清风满巷的科甲巷尽头，指着家里院门外摆着的那盆茉莉枯枝顺着墙角爬出来的长藤，说：“这花木长到一定阶段都会选择自己要爬哪根藤，走什么路。程一的年纪不比那几盆花木小，所以程一也该自己选。不过要多听听意见也没错，但没必要太在意一条意见。”
程一听完了程父的建议，还问了好几个从镇上出去的小哥哥，最后才去了周肆他们家。
周肆家与他们家侧边对着一户带院的平房。他们家里有一株流苏树，四五月花期的时候，就是“庭院住雪”的模样。
白而碎的小花瓣让夏风吹得纷纷扬扬，三三两两飘在院边矮墙顶上的青瓦上，如凛冬白雪落山檐，更有一两株调皮的坠下缀在推门进来的程一发顶肩头。
刚给自己手臂上上完药的周肆抬头看着窗外乌黑顺毛的人，目光迅速被那人发顶点缀着的一点星白吸引去。
“程一，过来，别站那儿，一头的花儿，一会儿不好捻。”
程一记得那时候周肆还跟他挺好的，甚至还会耐心地帮他摘头上的碎花。
谁知道在他说了他准备来P城这个学校的时候，他沉默了几秒，开口说“好”后，就没再说别的了。
等到要开学前，程一发现周肆竟然打包了一书包的东西，说要跟他一起去那所学校。
那时程一还特别诧异，且不说周肆瞒着他的事，就说程一那所学校，程一自己都没信心能完全适应，周肆这种连成绩都压线的人，怎么可能在那所学校过得轻松呢？
更何况周肆还是吃不得亏的脾性，在他们的镇子上，起码周肆还算地头蛇，来了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要说一点不担心，是不可能的。
程一之前问过周肆：“好好的，为什么要来我这所学校？”
他嬉皮笑脸：“保护你。怕你被狼吃了。”
程一瞬间就没有再问下去的欲望了。
他是知道的，周肆打起哈哈来，再怎么问，都不会得到周肆的一句真话。
-
高一的晚自习总共只有两节，程一在卫恣旁边磨皮擦痒了一节课，在看着要到整点之前，程一把那些作业一股脑兜进书包里，背着一根书包肩带，匆匆踩着下课铃出门。
沉浸在作业里的卫恣都还没来得反应，程一就已经冲出去了。
程一三步并作两步地快速下台阶，冲到了一楼的1班后门，看着那最后一排靠窗位置还和他上一节下课的时候一样，仍然是乱糟糟地放着几张卷子，他又背着书包回了三楼。
他穿过自己那下课后仍然安静得像在上课的班级，快步走往三楼中间的那个年级主任办公室，他在年级主任办公室门边的那个窗口，悄悄地瞄了一眼，整个办公室都是空荡荡的。
程一的眉头在这之后不可抑制地皱紧了。
他心下不停地打起鼓来，甚至连最坏的结果都思考起来了。
他慢慢挪着步伐走在寝室楼道里，缓缓地往自己住的那间双人间。
程一这所高中的双人间不多，本着资源最优化的原则，这几个双人间都留给了几个好班的同学，但是分寝室的时候，并不是所有双人间都会住满，所以程一就是那个意外地享受了一个人的双人间的人呢。
他走到自己靠着转角的那间寝室门前摸钥匙，嘴里还忍不住悄悄骂了句。
“周狗，你最好这次也跟狗一样。”
他这声刚骂完，转角边上被走廊灯照下来的一个黑影动了一下。
程一的余光正好瞥见了这个小动静，贴着门的手激灵了一下，他回头往墙边转角看了过去。
“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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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休息 后天尽量 星期四晚上肯定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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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这种写会不会无聊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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