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光透过教室走廊的玻璃窗照进空荡荡的教室里，一点深橘色光影落在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上。
程一在周肆的目光里走到了那个周肆的位置上坐下，周肆看到程一坐下好，才转身和杨小立一起往着走廊旁边的男厕所走去。
霞光里程一百无聊赖地等着周肆，他随意翻了眼周肆大大方方摆在桌面上的数学练习册，意料之中地看着从第一页到现在学到的30多页都是“白板”。
“还真是一个字都不舍得写。”
他无奈地撇撇嘴，从身后书包里把自己刚刚装进来的数学练习册拿出来，像以前一样放到周肆桌上。
好像时间久了，连抄作业这种事都成了约定俗成？
原来在初中的时候，程一还会矛盾，不确定这样是不是帮到了周肆。但现在，他好像不矛盾了，反而成了习惯了。
等他把练习册贴着周肆的练习册放好，低头看了眼表，又磨了一会儿，见周肆确实还没解决完业务，才拿起书包单肩背上，走向那间厕所。
程一的脚步停在了厕所门前。
人靠在门边的墙壁上，听了会儿动静，才伸手敲了敲门：“周肆。”
门后的喧闹声不知道是被程一的敲门声还是因为程一唤的这个人，总之是骤然安静下来。
“五分钟到了。我要走了。”程一礼貌地说。
程一话音刚落，门从里面被人拉开。
周肆从里面走出来，和程一对视了一眼，他甩了甩手上的走读学生证：“走吧。”
程一瞥见周肆正放着挽到手肘的袖子的右手，他的手腕上缠着那个走读证的带子，有点疑惑。
“你今天要出校门？”
毕竟像周肆和程一这种隔壁县城来读书的孩子都是住在学校宿舍的，周一至周五正常行课期间是不允许出校门的，除非是班主任和年级主任都签字同意。
但在学校里向来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的，许多住校的都会拿着那些不住校每天回家的走读生的学生证浑水摸鱼混出校门。
周肆也差不多是这样的惯犯了。
他业务繁忙，肯定是这个学校大门关不住的那种学生，和程一这种拿着特批请假条，每晚出校门去物理老师那里吃个便饭补补课的好学生肯定不一样。
“嗯，出去吃顿好的。”
周肆拿着走读学生证走在前面，程一跟在他后面，两人一前一后地绕过操场边缘，往离教学楼最近的那个北校门走去。
夕阳染红了山巅的一大片，还泄露了一点金光落在程一的头顶，落在周肆的板寸发梢。
周肆之前是有发型的，前不久因为自己那小暴脾气和隔壁楼一“地头蛇”干了一架，头上撞破了，去医院缝了针，索性把头发也剃了。
程一一开始还是从别人嘴巴里听来的，当时信了一半，等后来远远见到周肆的寸头的时候，他不信也信了。
周肆这个人，他最清楚了。
虽然看起来随随便便，但绝对不会随便到心血来潮就剃个板寸。
程一走在周肆身后，看着这个人，看了好一阵，看得脚步慢下来了，看得周肆停下脚步回头唤他。
“程一一。”
程一说：“嗯？”
周肆笑着看着程一：“你在想什么，怎么走这么慢？”
程一迈大了步子走过去，嘴里却不饶人：“在想你怎么还没把自己打死，头上的伤口好了吗？”
“早好了。”周肆勾过程一肩膀，手搭在程一肩头，“距离我把自己打死，应该还要点时间。怎么，要是我把自己打死了，你不是还应该为我流两滴眼泪啊，纪念一下我们的感情？”
周肆整个人也是跟程一皮惯了，说起话来就口无遮拦的。
程一不喜欢周肆这么说，或者说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一句在正常不过的话，可偏偏从周肆嘴巴里说出来，听进程一自己耳朵了，好像就变了味。
不管是不是程一理解的这个意思，他都不喜欢，他睨了周肆一眼。
周肆见程一这个眼神，就知道自己大概说错话了，还来不及思考到底是哪句错了，身体反应倒是更快，他的手揉了揉程一的肩，讪讪笑了下，一套认怂的标准话来得快得很。
“好了好了，错了错了。不说不说。”
程一的嘴角微微动了一下，目光抽开来，沉默了一阵才开口：“那个，练习册我放在你桌子上了，你晚自习要回来上的话，记得把空补完。”
“好。”周肆敷衍地应道，他对作业的事一向不热衷。
“嗯。”程一的目光偷偷挪回来，在周肆没有注意的时候看着周肆的下巴。
半秒后，程一在周肆低头看他的时候，仓皇而迅速地移开了目光，开口继续道：“你、你叫我等你干什么？只吃个饭？”
“哦，这周末回家吗？”周肆问。
程一答：“你要回去？”
“我妈生日。该回去看看。你知道，我爸……”周肆看似漫不经心地一边说着一边甩着手上的走读证。
周肆的母亲在他才出生的时候，就因为血崩没救过来走了。那之后周肆的父亲脾气也怪起来。
尤其是每年周肆母亲生日和忌日的时候，他爸爸都会喝得烂醉如泥，遇到周肆在家的时候，还会不闻不问地上手就打，怪周肆他害死了母亲。
夜里孩子哭声大了，左邻右舍都不得安宁，尤其是紧挨着的程一他家，程爸爸是个善良的人，总是好巧不巧的来叫周肆过去吃水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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