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打了架，慕枳回去灌了碗药，蒙头睡了个大觉，却不够酣畅淋漓，正酣的时候，被催命般的拍门声和急促的叫喊声给闹醒了。
是衙门的人。
慕枳一头雾水地听他们说完才知道，昨天在街巷堵她的两个小厮今早已经陈尸集市街头，死相凄惨，致命伤虽然是割头那一刀，但是身上那些被刀割开的凌虐伤口昭示着生前遭受的折磨。
围观的人告诉衙役，昨夜深巷里，这两人与慕枳有过冲突，于是他们迅速地找了过来。
慕枳敏锐地察觉到不太对劲的地方，问道：“谁指你们过来的？”
领头那个不耐烦，道：“人都带到衙门里去了，有何要申辩的，见了内史老爷再说！”
慕枳门尚未来得及锁上，人已经被几个衙役推搡着往前走，那条小巷此时都开着门，人都堵在家门口看热闹，与夜里的宁静不同，甚是喧嚣热闹。
昨夜闹得大，慕枳不信他们没有听到外头的动静，只是都不愿意添麻烦罢了，若是平常，慕枳自信能料理也不计较，毕竟帮人是情分，不是本分，但今次之事不同，事关性命，慕枳还是要拉个证人去证明昨夜是小厮先动了手。
但她才开了口，那些人便连连后腿，躲闪着目光，更有甚者，热闹也不看了，直接退进院子里，甩上了门。
衙役们似乎更不想节外生枝，直接将慕枳拷了起来，拉着锁链扯着她往前走。
有些像是在游街，周遭玩味的目光肆意地落在了身上，直到被推进了衙门，关上了大门，那些目光才被阻断。
内史坐上首，堂前横陈着两具遮盖的尸体，还没有发臭，可见死得不久，除了汪瑞家的直挺挺跪着外，还有一个年轻的华服妇人坐在椅子上吃茶。
慕枳被推到堂前，跪了下来。
那华服妇人在她头上轻轻地笑道：“哦，原来是这丫头，长得还算可以，眼光不错。”
慕枳惊觉这位年轻妇人大约就是宿家少爷的悍妻了，内史坐在廷上，倒是放松，没有审人的气场，与少妇道：“死了两个人，宿少妇人觉得如何？”
宿少妇人笑了：“不过两个奴隶，拢在一起也不过一两银子，不值什么，只是手里到底沾了血，若姑娘低个头，这一两银子也能抹了。”
汪瑞家的道：“这姑娘骨头硬得很，妾身劝少夫人一声，还是给她点苦头吃，她才知道呢。”说着，狠狠地剜了眼慕枳，她手上包了纱布，隔着这些距离，还能闻到药味。
慕枳没了衙役的压制，终于从地上站了起来，她是真的受不了古人动不动就跪下的规矩，虽则“入乡随俗”，但内史显然与宿家私下有交易，根本不是在审案子，那便无需客气了。
“大人连仵作都不请，便直接给民女定罪了？”慕枳冷眼看着内史，“昨夜民女是与死者有争执，但是在家门前的巷子，与集市之地尚远，民女一介女流，是如何把尸体拖到哪里去的？”
宿少妇人不等她说完，将茶盏“砰”地随手扔在桌上，茶盖与茶碗噼里啪啦的，茶水都快泼了出来。
“果然不识相，”宿少妇人手一伸，侍女立刻跪下帮她擦去溅到手上的茶水，她道，“今日这事，究竟是谁做的不重要，在这里，你都得把杀人的罪责担下，只是若你顺从，我可以暂且免去你的牢狱之苦，否则自去牢里受灾受难。”
慕枳终于听明白了：“暂且？”她目光瞥向小人得志的汪瑞家的，嘲讽道，“我之前尚不明白，怎么前脚你才上门做说客，用了怀柔手段，这才一日，就给我闹了这场下马威？”她看向宿少妇人，由衷敬佩道，“少夫人真是心胸宽广，不仅纵着夫君在外胡乱，必要之时还能搭上一
把，有如此贤妻，公子还要在外人面前搬弄夫人是非，说你是悍妻，不过温柔体贴呢。”
她斜眼看去，眼风扫见汪瑞家的白了脸。
“我是悍妻？不够温柔体贴？”
宿少妇人懒懒地起身，搭着侍女的手走到汪瑞家的面前，一接触上她的目光，本还在得意的汪瑞家立刻收了表情，畏畏缩缩地低下头去，满脸都是害怕与躲闪。
宿少妇人拽起汪瑞家的，扯着她的头皮，甩上一个巴掌，声音那么脆响，脸上都打出了清晰的巴掌印，偏生笑意还如此得深，她道：“夫君总是如此以小人之心揣度我呢，其实只要和我说声，什么样的女人我都能给他洗干净送到床上去，他偏偏不信，要与外人勾结，行这等不入流之事。”
她甩了甩手，腕上又蓄了力气，往汪瑞家的脸上打了过去：“本就是家族联姻，两家不吃亏，我有个孩子傍身便可，谁稀罕他外头有几个女人，他偏不信，自作多情，以为我要和他争风吃醋，也不想想，就那个短命模样，也配！”
她松了手，抬脚冲着汪瑞家的心窝踹去：“踢到铁板了，才知道求到我这儿，要我给他料理呢，这么没用的人，怎么就偏生在了中尉家。”
汪瑞家的挨了这一脚，“哎呦”一声在地上捂着胸口打滚，内史轻咳，提醒宿少妇人：“注意些，她不是奴隶，别闹出人命了。”
宿少妇人已走到了慕枳面前，她伸出手指，才要贴上慕枳的下巴时，慕枳撇开了头，她轻轻笑了，不以为意：“区区民女，还是识相些，让他玩够了，我赠你银两，让你远远离开，今日之罪，也一并勾销，那是个稻草包，折腾不了多久。”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