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带着小傻子跟女娲走了。
她给了我们仙界最大最好的一个洞府。
这时候众神的等级远没有后世那般森严，神的数量也少，洞府完全够住，谁也不会为了这种小事闹不愉快。
所以并没有人提出意见。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我问女娲：“若是有了人神和妖神，这些洞府该不够了吧？”
女娲却很奇怪地看我：“人神？妖神？什么意思啊？”
我在她的眼神里，变得不确定起来：“人类修炼飞升不就成了人神吗？其他生灵修炼飞升就成了妖神呀……”
女娲笑我：“他们没有根基，如何能修炼成神？”
我很疑惑：“这天地间灵气如此充裕，怎么会无法修炼呢？”
女娲拍了拍我安慰道：“这灵气全归我们所有，他们吸收不了一星半点，放心吧，你担心的事不会发生的。”
竟是这样的吗？
不知道为什么，知道了这些，我反而觉得不安。
小傻子对情绪的觉察十分敏锐，他问我：“阿茶，你怎么了？”
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我才终于将他对我的称呼强行纠了过来。
此时他喊阿茶已是十分顺口。
听见他唤我，我忙笑起来，摸了摸他的头，说：“没什么。”
他乖巧站定，任由我摸他的头。
我问他：“小傻子，你想修炼成神吗？”
他有个可爱的小习惯，每次我说话时，都会侧耳倾听，可能是因为看不见，他对这世界的感知竟更加清晰准确。
他听见我的问话，认真思考，许久才道：“我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人类是不能修炼的。”
我沉默片刻，又问：“那你想长生吗？”
这个问题他没有想很久，他说：“你会长生吗？”
我说：“我会，我会活很久很久，不出意外的话，我不会死。”
他立刻甜甜地笑：“我想长生的。”
我想了想，开口道：“既然是这样，那我们结契吧。”
我以为他会一口答应，谁知他红了耳根，拒绝了我。
好挫败呀，怎么谁都不肯跟我共享法力和寿命呢？
不过，我倒也不是很纠结，小傻子现在还小，等他大一些再结契也无妨。
耸了耸肩，我走回了房中。
房里有一只铜镜，最初看到它我吓了一跳，确切来说是看到里面的人我吓了一跳。
白予娘娘竟然和我长得一模一样！
直到今日，我依旧很不能接受。
本来，紫霞长得和我有三分像我就觉得很巧合了。
结果女娲和我长得也有点像。
谁能想到竟还有个人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
难不成这种倾世的美貌都是批量生产的吗？！
别问，问就是难受。
与此同时，我也感到了奇怪，小傻子看不见，他究竟是怎么做到我站在他面前就能认出我的？
我问他为什么。
他说：“真正在意的从不是用眼睛看到的。”
……竟然觉得有道理。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两年已过，小傻子被我养得玉白圆润，我一看就觉得意。
他也来者不拒地接受我所有的要求，要他多吃就多吃，要他修炼就修炼。
有一日，我实在忍不住，问他：“小傻子，你为什么总这么安静听话啊？你不喜欢热闹吗？”
他思考片刻，问我：“你喜欢热闹吗？”
……其实我是不喜欢的，但，感觉小孩子应该要活泼一些，不该这么清冷。
所以我违心地说道：“嗯，我挺喜欢的。”
他说：“好，那我也喜欢。”
他又是乖巧回答，这让我感觉我又在要求他做他不爱做的事，我忙说：“你也不用勉强自己，不一定要听我的话，你可以任性一点的。”
他好脾气地笑了，说：“我一点也不勉强，我喜欢听你的话。”
这话倒是真心，我便也随他去了。
那日之后，他果真变得热闹了一些，愿意去山里玩耍了，甚至有一日还带回了一只小山鸡。
他告诉我，这是他的第一个朋友——一只鸳鸯，以后他也会认真去交其他的朋友。
他看不见，我也不忍心告诉他这不是鸳鸯，而是一只普通的小山鸡。
而且小朋友说了，这是他的第一个朋友，是鸳鸯总比是山鸡好吧。
我选择了沉默。
这只山鸡倒是真的挺通人性的，不吵不闹，陪着小傻子一点也不含糊。
可若有人惹到头上来，它的脾气倒也是真的爆。
打不打得过另说，但啄人的气势是十足的。
我渐渐也接受了这个设定，甚至给他取了个名字，叫小鸳。
蠢萌的就叫小傻子，被认成鸳鸯的就叫小鸳，女娲折服于我的取名能力，瞪着我说：“幸好你的名字是阿娘取的。”
我说：“才不是，我的名字是小猴子取的！”
女娲哼了一声：“瞎说什么呢？阿娘给你取了白予的名字，你别想赖！阿娘那么疼你，你之前神识受损，阿娘哭瞎了眼睛，为了救你又陨落了，你怎么半点也不念着她呀！”
“嘶”，头疼。
女娲见我脸色一白，忙扶住我，紧张地问：“头又疼了？怪我怪我，不该提以前，你还未复原，忘记了也正常。”
旁边一双小手也拽住了我的衣摆。
我摇摇头，表示没事了。
女娲又是千叮万嘱，才终于三步一回头地走了。
她走后，小傻子问我：“阿茶，小猴子是谁啊？”
我闻言转头看他，见他鼻尖冒汗，似乎有些紧张，我摸了摸他的头，笑着说：“小猴子啊，叫孙悟空，他是这世上最厉害的神，我最喜欢他了。”
“可你不是喜欢我吗？”他的反驳脱口而出。
我一怔，随即笑开：“那是不一样的，小傻子啊……”
他低下头，本就无光的眼睛更加黯淡了。
我心有不忍，有意岔开话题，又提了一句“结契”的事。
他这一回没有害羞，只是摇了摇头。
我太难了，小朋友的心思果然不好猜啊。
皱着眉看他有些低落地走开，我的心里也莫名其妙的有些不太好受。
当然，小朋友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第二日他自己就好了。
只是这个世界很难再好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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