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茶，好久不见。”
眼前的这个小孩，姿态实在是扭捏，略显局促，看向我的眼里是显而易见的仰慕，眼神十分滚烫灼热。
我：？
孩子，你谁？
他看着像个孩子，可搞不好他死的时候，我还没出生。
这样的老古董怎么还认识我呢？
我愣在原地，挠挠头看向小猴子，可是他眯眼朝我笑笑，半点不打算向我解释。
我只好冲那只暗暗激动却小心翼翼靠近我的老凤凰扯了一下嘴角。
我想，也许是因为他是天界之主吧。
对这普天下的生灵都了如指掌？
应是这样了。
我果然聪明。
自以为理清了关系的我，终于对那只凤凰露出了真心的笑。
凤凰受宠若惊，捂着脸奔走了。
……我很想喊住他。
因为他，还没穿衣服。
他的身上只绕着一团雾，挡住了重要部位，可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他没穿衣服。
只是五六岁玉一样的小男孩看着讨喜，小脸羞红的模样更是惹人怜爱，倒是不会有人骂他登徒子。
不过他很快便被人捉了回来。
邻居大姐，不愧是你！
凤凰跑出去没一会就被邻居大姐逮住了。
他一脸的生无可恋，被邻居大姐拎着，提了进来，这样子若认真去看，颇有点可怜兮兮。
“大妹子，孩子可得看好了，咱们这也没有那么太平的！”此刻她的周身满是母爱的光辉，将凤凰放在我的面前，还摸了摸他的头。
“咳咳，好的。”不欲多言解释，我十分敷衍地应道。
凤凰已经要羞死了，堂堂天界之主，被一个人类捏住了命运的后颈皮，而且如此坦诚相见，一件衣服都没有穿。
“还有啊，大妹子，这天也还没热起来，该穿的衣服，还是得穿。”邻居大姐太淳朴了，都不问问这一夜之间出现在我家的孩子是哪来的是不是我的吗？
万一我是个坏人，这孩子是被我拐回来的呢？
才想着，就见邻居大姐后知后觉略带警觉地问凤凰：“她是你的母亲吗？”
凤凰的脸爆红，羞羞地瞥我一眼，我一挑眉，他立刻被击中一样，与有荣焉地频频点头。
哦，这该死的可爱。
邻居大姐颇为骄傲，昂首挺胸地离开了，走之前，冲着小猴子和紫霞“哼”了一声。
看来，她还是误会了。
哎，算了，就这样吧。
又修整了两日，我们终于准备上天庭。
这两日里，小猴子和我们简单说了他的计划，其实这个计划不太符合他一贯的风格。
以往他若要做一件如此大的事，必会惊天动地，搅得天翻地覆。
可如今，竟然打算悄无声息地潜入天庭。
他说：“没必要做无谓的牺牲。”
我想，我的小猴子，真的长大了。
凤凰的魂魄养好了，再用不着那个脆弱的喇叭花身体了，紫霞将他的魂魄一裹扔进了自己的袖兜，他在她的袖兜里一个后滚翻歪倒在里面。
他哼哼唧唧地向我告状。
这只凤凰，真的十分娇气。
紫霞一如既往的温柔平和，不过始终与我保持着恰如其分的距离。
真叫人遗憾。
做好准备，我们就动身了。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准备的。
我们的状态可一言以蔽之：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在路上，我终于想起来一个关键性的问题：“紫霞，你这么信任我们的吗？怎么都不问一问我们为什么要干掉天上那个天界之主吗？”
紫霞有些莫名，却还是温声解释：“他是假的，自然想杀就杀了。”
紫霞声音不小，我却吓了一跳，压低声音道：“你也知道他是假的呀！也是，既然拉你入伙，总得告诉你真相的，是小猴子告诉你的吧？”
“……”紫霞沉默了。
“紫霞？”我又唤她一声。
她才终于回道：“阿茶，这事，三界心照不宣。”
？？？
我转头瞪向小猴子，却见他对我讨好一笑。
……
不忍心怪他，怪自己太蠢吧。
嗯，蠢吱这个名字很适合我。
我撇撇嘴，沉默了起来。
小猴子和紫霞也没再找话说，他们心里可能也不是那么有底吧。
五百年前，我跟着小猴子来过天庭，但我印象中的天庭不是这样的。
那时候虽然感觉这里冷冰冰，但最起码是有光的。
可现在这里没有光了。
不是黑暗，是比黑暗更可怕更深渊的绝望。
“这里真的是神仙住的地方吗？”我皱着眉，忍不住道。
紫霞也神情严肃，许久才又笑起来：“也不知道当年那些扶他上位的人，可有后悔……”
小猴子的表情却没有波澜，他说：“后悔有用吗？”
是了，后悔有什么用？
为了不惊动他人，我们偷偷潜入了太微玉清宫。
本以为这玉帝的住所不是寻常之地，总需要费一番周折才能入得。
谁知，里里外外竟无一人看守。
太诡异了。
心里的弦绷得紧紧的，我走得十分警惕。
“青儿！”突然凤凰在紫霞的袖兜里发出一声惊呼。
我闻言转头，凤凰竟忍不住从紫霞的袖兜中钻了出来，现了形飘飘然往殿中挂着的一副美人图飞去。
我心里一惊，忙四下看了看。
这死小孩，真是不要命！
万一被人看见怎么办？
我追着他去，想拦住他，才伸手，又想起自己碰不得，怕把他烫化了，忙回过头，求助地看向小猴子和紫霞。
小猴子和紫霞却神情一致，眼含悲悯地看着凤凰。
我一愣，停了下来。
凤凰飞到画前，痴痴地看着那画，眼里是藏不住的悲伤，我默默后退两步，给他留足了空间。
紫霞这时走上前来，第一次主动握住了我的手，她说：“那是青女，她为了保住凤渊的神识自毁了元神。”
凤渊就是那只老凤凰的名字。
从紫霞的口中，我知道了青女与凤凰的爱恨纠葛。
凤凰的岁数真的十分大，大到可以追溯到女娲补天那时候。
只是凤凰这个物种奇特，他们在涅槃之前平平无奇，除了寿命长些，与普通鸟类无异。
而每一只凤凰涅槃的时间都不一样，几百年几千年几万年都有。
恰巧，凤渊就是一只经过了漫长的等待，在两千多年前才终于涅槃重生的凤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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