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被我忽略的事情，此刻突然串成了线。
“你和那个假悟空，是一伙的？”
我猛地后退几步，一瞬间忘记了自己现在一个小手指就能捏死紫霞，实在不必害怕。
紫霞见我是这个反应，也不感到奇怪，她只是定定地看着我，默不作声。
“呵……”我笑出声来，此刻反倒冷静了下来，“既然你喜欢的是那个假悟空，为什么不过去，还要远远跟着？你不是说自己已经等了五百年了吗？”
紫霞深吸一口气，认真说道：“阿茶，不管你承不承认，他现在就是孙悟空，是满天神佛都认的孙悟空。
“我知道你不能接受，可是为了让你享得永生化成人形拿回自己的力量，我们已经付出了太多，孙悟空他只不过要了一个正大光明的身份，有什么错呢？
“本来你的小猴子就不愿意做孙悟空，可是这个命运总要有人来承担，不是他，也得是别人。
“阿茶，成全我们，也成全你的小猴子吧。”
孙悟空这个名字小猴子是很喜欢的。
我依然清晰地记得当初他刚有了这个名字的时候，那快活的模样。
他怎么会不愿意做孙悟空呢？
若他不想做孙悟空，那他想做谁？
“阿茶，他真的是自愿的，你应该知道，没有人能逼他，不是吗？”
是啊，没有人能逼小猴子。
我也没办法对紫霞生气。
她温温柔柔的眼里满是祈求，那样的认真与郑重，剜去了我心底最后一丝犹疑。
我沉吟片刻，终是开口：“他要的是孙悟空的身份，也许还有命运，那你呢？紫霞你要什么？”
紫霞笑了：“我要他快乐。”
好吧，紫霞和我真的很像。
“怎么不过去找他？”我尽量心平气和，紫霞不肯告诉我小猴子在哪，可我不能放弃。
紫霞摇头：“我不能靠太近的，他头上的金箍太危险了。”
“小猴子当初也有个金箍，可他就能封住它。”
紫霞笑我天真：“阿茶，现在的这个孙悟空的所有法力都是自己费尽心力修炼出来的，而你的小猴子那时身上的法力是天生的，是毁天灭地的自然力。这两者是不能相提并论的。你也应该体会到了吧，那属于你的力量。”
没有等听清最后一句话我就急急反驳：“小猴子的法力也是自己修炼的！他是跟着……”菩提老祖修炼的。
我闭了嘴，突然想起小猴子并没有对人说过这些。
应是不愿让人知道吧。
“你是说在斜月三星洞学的那些吗？”
“你知道？！”
也对，小猴子很信任她。
紫霞点头：“菩提老祖可没教他什么外在功法，只教了他如何融合自身力量。”
“……”
“若不是自然力，千万年来一直存在水帘洞的结界又岂是那么容易破的吗？在他还是一只没有成妖的猴子的时候就能闯进去，这可不是偶然。”
……有道理。那时候小猴子还未拜师，怎么就能进水帘洞的结界，还能带着其他猴子进来呢？
“你的心上人成了孙悟空，那小猴子呢？”我小心翼翼地开口，紧盯着紫霞，不放过她的任何一个表情。
紫霞抿唇，没有正面回答我，她只是叹了一声，说道：“等着就好，阿茶，等着吧，他会来找你的。”
依稀记得，小猴子也曾和紫霞说过：等着吧，他会来找你的。
那时候怎么就没有多嘴问上一句，那人是谁呢？
所以，想一想自己也是挺活该的，对小猴子的不了解，有一大半责任在我自己身上。
遇事不肯深究，这性子也不知究竟是随了谁。
但幸好，我并不是那么听话的人。
知道小猴子是自愿离开西行之路的，我也不再纠结于此。
他的选择总是有道理的。
我要去找他。
以前是老鼠的时候我都能在几乎没有希望的情况下锲而不舍的寻找小猴子四百年（虽然是在小猴子为我造的梦里，但我吃过的苦也都是真切的），更何况现在成仙了，五感更敏锐，行动更迅速了呢。
“我要去找小猴子了。”我对紫霞轻声说道。
她似乎早已料到，没有劝我，只是点了点头，说：“他此刻不会愿意见你，但你可以去寻一寻，他现在拦不住你了。”
我心里一惊，知道小猴子如今怕是状况糟糕，便也不再多说，略一点头，转身就走。
身后传来紫霞的声音：“你可以往东边走一走，水里风景不错。”
我没有回头，背对着紫霞回了一句：“多谢。”
有了明确的目的地，找人就简单多了。
直奔东海，在当初带走如意的地方，我找到了小猴子。
我没有看见他，但是我能在淹没于这水里的血腥气中感受到他，就在这里。
如意变幻了一个形态，像一座巨型梵钟，将小猴子护得周密。
我一靠近，它就发出了嗡嗡的轰鸣，像是警告。
“小猴子……”是伤成了什么样，如意才会如此警惕啊。
我没有退缩，继续往前走，靠得更近了之后，如意发现我身上的气息甚是熟悉，才渐渐平静下来。
我摸了摸如意，它微微颤栗，却没有再继续抗拒我。
“如意，是我啊，我是阿茶。”
如意听见我的声音，像是要哭，抽了两下，算作回应。
“你让我看看他好吗？我不会伤害他的。”
如意似乎在犹豫，可能是小猴子吩咐过它。
“小猴子是不是告诉你，不许任何人靠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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