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提却不会理会我好是不好,只听他叹道:“七年了…”
然后,就沉默了。
我吱吱叫了两声,潜台词是:祖师您倒是接着说呀!可还没叫唤完,就被一只毛手从兜里提溜出来,他将我提到面前,上下打量,好半晌才心有余悸的摸摸我的头,仔细的将我揣回兜里。
咦?这是咋了?心有余悸这是个什么表情啊?我从小猴子的兜里伸出头打算好好思考,没等我想明白,就听菩提接着问道:“悟空,你在我门中已有七年,你想学些什么法术?”
小猴子挠挠头,道:“我什么也不懂,师父教什么,我便学什么!”
菩提颔首,给出了几个求学的选项,而这几个选项无非是为求经问道。可小猴子只想长生不老,每一个提议他都答:“学这个可得长生吗?”
菩提的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而我的小猴子没有那些弯弯绕绕,不整那些个虚的,不想学就是不想学。面对他无比尊敬的菩提祖师,依然直言不讳:“不能长生?那不学!不学!”
这点上,我特别佩服他,他可以毫不顾忌旁人的眼光和看法,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当然这从另一个层面上说,就是不顾及旁人的感受。
我就做不到这点。我还是会被凡物所迷,被世俗所累。尤其与小猴子有关的事。
那天,小猴子一连否定了好几个提议,每一个他都不愿意学,这个态度让菩提很不高兴,菩提拿起戒尺,敲了他三下,口里还念着:“这也不愿学,那也不愿学,你究竟想学什么?”打完转身就走。
我心想,这次完蛋了,小猴子你真的把菩提惹毛了!我愁眉苦脸的仰头望着小猴子,谁知道他却心情很好,冲着我笑的见牙不见眼,连后槽牙我都看见了!我好想提醒他,这么漂亮的一口牙,就别吃太多桃子了,会有蛀牙的。
菩提的反常,小猴子不着急,我自然也就没有理由着急,吃完香油就乖乖睡下了。谁知,在这天晚上却发生了一件大事!
我发烧了!在这样一个深夜,一只老鼠病的神经错乱,不是,病的神鬼不识,不对,病的神智不清。
我只记得,当时我翻来覆去的只喃着一句话:“小猴子,我不想死。”
一只老鼠活了七年,其实是很奇迹的一件事。比起其他老鼠,我是幸运的,也该知足了。若不是在这灵台方寸山吸收灵气,我恐怕活不了这么久。然而,最近一段时间,越来越觉得,我可能大限将至了。
也不知小猴子是个什么表情,只知道,他双手捧着我,很仔细的捧着我。
那夜三更时分,小猴子带着我走进了菩提的房间。
其实如果时光能够重来,我宁愿早早入轮回,我宁愿不要长生,也不愿他踏入菩提为他打开的门。我希望小猴子永远只做小猴子。
可我的想法太自私了,如果当初小猴子没有踏入那扇门,他也成为不了他想成为的那个人,或者,那只猴子。也许那扇门本就是他自己打开的。
总之他推开了那扇门,虔诚的跪在菩提床前,我发誓,这是我见过他最认真的一次,没有之一。他跪在那,没有打瞌睡,没有坐不住,好神奇。那一瞬间,也不知为什么,我迷蒙的双眼,突然就看清楚了他的表情。那是一种劈天灭地的决然。
菩提假寐着,我和小猴子都知道,但他不动,我们就都不出声。小猴子跪着,菩提躺着,我晕着,场景诡异的和谐。
小猴子的兜里无疑是这世界上最温暖的地方,呆在那里,我觉得无比安全。我晕乎着翻了个身,将姿势调整到最舒适。
这时,菩提也翻了个身,床铺发出“咯吱”的声响。菩提嗓音喑哑状似不经意的开口问道:“哦,是悟空,深夜来此,所谓何事?”
我心里想:没看见我嘛!我病成这样,小猴子来找你,可不就为了救我嘛!后来一想,我在小猴子的兜里,菩提的确看不见我。
小猴子没有马上应声,我心中急,快说“请救救这只蠢老鼠” 呀!菩提祖师有大神通,必是能救我的!
可小猴子开口却道:“师父日里敲我三下,以示我三更来寻您,三更已至,我便来了。”
咦?小猴子刚刚说什么?他来…
失去意识之前,我感应到门外有人在偷听。我想提醒小猴子,可……
醒来已是次日清晨,我在小猴子与师兄弟的大通铺转醒,昨夜那个小猴子,踏入菩提房中的小猴子,面容坚毅的小猴子,安静的小猴子,似乎只是我的一个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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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等一个相契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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