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我的梵——
帝都北平,高柜巨铺尽陈奇货,茶坊酒肆雕车竞驻。街上一口盆儿糕甜腻,念你。——你的熙
致我的梵——
月牙河下百尺深塔,胡同里有十里画廊,三月西府海棠初绽芬芳,念你。——你的熙
致我的梵——
今日看了平戏《玉堂春》,心想良善妓女多是男子的理想夫人,而我只念你。——你的熙
……诸如此类……
叶文熙每天都要在纸笺上写上这么两句。
今日初晨他写:
致我的梵——
今日醒的甚早,但见山高月小,忽觉甚是念你,我难忍意淫一番。——你的熙
叶文熙草草发泄一通,去洗漱,换上一身咖啡色的西装,一丝不苟的系上领带,还往头上抹了生发油。
清早他便坐在桌前掂笔勾帐,翻来覆去核查账簿,审完了钱庄的账又开始审自己的账,他人虽在北平,货却要从上海运到津老三岔河口。
管家周通在外叩门,“二少爷,饭做好了。”
叶文熙在账簿里看出了端倪,他的目光移到门口,吩咐道,“周叔,你进来。”
周通便推门进了书房,作揖行礼,“二少爷有何吩咐?”
叶文熙堪堪地看着他,手指头指着账本,“这账你看过了?”
周通点点头,“看过了。”
叶文熙又饶有兴致地低头看账本,“前几天我的人来信说,这批烟土到仓库的时候少了整整八十块,可押运这两箱烟土的过路费怎么被海关克扣了?”
周通走上前面带疑惑,“现在这种印度红土是紧俏货,黄老板一时拿不出这么多,少了两箱也是情有可原。”他又一加思索,“至于过路费,押运货物的人和咱们交情匪浅,自不会暗中打抽丰……二少爷说是有人私吞?”
叶文熙胳膊肘抵在桌子上,十指交叉托着下颌,淡定地说,“这个账做的跟真的一样,连你的法眼也避过了。也不用麻烦黄老板了,直接去找内鬼,让他把东西吐出来,顺便叫他知道知道道上的规矩。”
今日叶文熙心情甚好,往茶楼喝茶听曲去,回来时周通告诉他有封家书。叶文熙本来不以为意,让周通读给他听,这才知道叶梵生今天娶亲。叶文熙脸上风轻云淡心中却暗骂:好大的狗胆!
他坐在藤椅上晒着春光,春光惹人烦!他掏出前襟口袋里的方寸纸笺和钢笔,写道:
致梵——
这厮、这厮、实属混帐非人哉,你怎知她是良人还是罗刹!——文熙
此时叶家老宅里亲朋满座锣鼓喧天。叶文锦替秦小姐上了花轿,还捏着嗓子为秦坤哭了一哭,现在让喜婆扶着跨了火盆。他轻移莲步扭捏作态又有宽大的红袍遮掩,心里才放心不会被人认出。
整个叶家老宅喜气洋洋,叶梵生却站在门口一副满不在意的模样,他心里唯一一点波澜就是,他的新娘进门了,从今往后他就是有妇之夫了。
老祖宗坐在高堂却蹙起了眉,她偏头低声向媒婆嘀咕,“你不是说这孩子比梵生矮上一头,这怎么看着一般的高?还是大手大脚!”
媒婆攥着手绢搓了搓,她也觉得秦小姐确实是好身段可没有这么高挑,虽没有裹脚也不是这般的大。眼下倒像是自己昧着良心瞎说媒,她立即花言巧语起来,“老夫人莫急。秦小姐和一般的大家闺秀不一样,秦老爷开明,小姐读过私塾是有文化的人,这才配得上大少爷不是。再说大手大脚勤快,她嫁进叶家是为了相夫教子又不出去抛头露面,来年再生个一儿半女,谁会说咱们的闲话。”
红地毯从门口直铺到大堂,叶文锦每走一步就有人给他添一块砖让他踩着。噼里啪啦的鞭炮炸的响亮,司礼高着嗓子喊,“步步高升!”
等他走到了大堂门槛,把另一边红绸抛向了叶梵生。红浪翻滚,叶梵生顺手接住,一丝不为所动,牵着新娘进了大堂。叶文锦心想:这下看你往哪儿跑!
两人拜堂的时候,叶梵生看见叶世臻端坐在高堂上,那嘴角微微翘起像有一丝笑意,微浅却确实存在。跪下给他磕头的一瞬间,叶梵生竟忍不住高兴的想哭。他的父亲有一天也会为他笑一笑,如果是这样,让他多娶几房妻妾也无妨。他背起新娘的那一刻,心想:这是自己高头大马娶回来的妻,宜尔室家,乐尔妻帑,定要好好爱她。
宴安之乐过了大半,叶梵生中午没喝几杯酒就烂醉如泥,下午的时候醒了,还有点醉醺醺的进了洞房,他没了骨头似的倚在门上插紧了门鞘。
一个男人,一个女人,一场龙凤呈祥,想着他心里忍不住要咯噔直跳。
洞房花烛夜,床上坐着的人盖着喜帕。眼看“她”从大宽红袖中伸出纤纤玉手,是要给自己端一杯茶醒酒,一块喜帕就从袖口滑落出来落在地上。
叶梵生捡了起来,鸳鸯戏水的花样绣的玲珑,他想,这定是个温婉可人的姑娘,又或者风韵水灵。他握着帕子不知道该不该还给人家,慢慢红了脸颊,斗胆挑了“她”的喜帕。
这一挑不要紧,叶梵生差点被吓出心病。这新娘既不温婉可人,也不风韵水灵,是连个姑娘也算不上!叶梵生站稳了脚,抚着胸口顺了顺气,“文锦,你怎么在这儿?莲儿姑娘……”
叶文锦拉住他的胳膊顺势把他压倒在床上,有着**和猎奇的心理,笑着露出一点白白的娇俏虎牙,“莲儿姑娘?哥哥想做负心汉吗?你和我拜了堂,把我背进洞房还要想着莲儿姑娘?春宵苦短,再不圆房这就天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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