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妈呀这都什么鬼！还带变异的！”
他们现在处在一个狭长的回廊中，耿序靠着一根柱子大喘粗气。薛卫也累得不轻，不顾形象直接盘腿坐到地上。
耿序“啧”一声，提着薛卫后衣领愣是把她从地上提溜起来，“地上凉不知道，过来坐栏杆上。”
“我不！”薛卫从他手上挣开，“坐地上舒服，大夏天凉什么凉！”
“不听话我就让你出局。”
薛卫闻言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一字一句：“你是奸细！”
“收起你那副猥琐的眼神，”耿序伸出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哥是那种卖友求荣的人吗？”
薛卫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是啊。”
耿序一阵无语，懒得再分给她眼神。
刚刚跑了一脑门汗，耿序抹了把脸，用从母亲那里抢回来的书来回扇风，饶是如此，脸上的汗滴还是不断。眼睫上的汗滴积少成多，刺激的他睁不开眼，他便提着肩膀上的衣料往脸上擦汗。
随着他的动作，衣服下摆被撩上去，隐约可见坚实的肌肉线条。
两位跟拍的摄影不约而同对准了这一幕。
耿序浑然不觉，薛卫却注意到了，她重重咳了一声提醒。
“有病？”耿序看过来。
“你才有病！”
“不是，”耿序发觉不妥，解释：“我是问刚刚跑完你是不是嗓子不舒服。”
薛卫直接送出去一个白眼。
耿序擦了汗，身体缓了过来，刚刚剧烈运动后双腿有些发沉，就也顺势坐在薛卫身边的栏杆上。
薛卫也出了不少汗，额前的碎发全部溻湿贴在皮肤上，她刚刚用手背擦过额头，头发显得乱糟糟的。
耿序帮她理了理，一边抱怨，“你碎头发怎么这么多？”
薛卫怔住，总感觉这情形似曾相识，等她觉出对方这种动作过于亲昵，耿序已经收了手安静坐着，另一只手拿着书有一下没一下扇风。
夏夜的风徐徐吹过，不温不凉，掠过檐下的树梢，带起了叶子婆娑不定。
四下里蝉鸣不断，抬眼可望见月明星稀。
耿序低下头，看着月光投下两个人的影子，不知怎的，慢慢和十年前的记忆重叠在一起。
.
薛卫这个姑娘，表面看着文文静静无欲无求的样子，实则争强好胜，什么都要争个第一，但唯有两样是甘居人下的。
一是数学，二是体测。
尤其是跑八百米，那不仅是甘居人下，是特别特别下，垫底的水平。因此，日常体测她能躲就躲，反正他爸捐了一栋室内体育馆，这种日常的体测成绩不会对她太严苛。
如此，到了中考体测，薛卫发现躲不过去了。
距离体测还有一个月的时候，她终于开始努力练习，每天早起跑步。
不仅自己跑，还每天敲门来喊耿序一起，美其名曰“共同进步”。
“薛卫！大清早你烦不烦！”耿序有起床气，被吵醒后拉开窗户就朝她吼，而后“嘭”地一声再把窗户关的严丝合缝。
薛卫被吼了也不恼，等上五分钟，就见耿序阴沉着脸从里边出来。
“反正你也要跑一千米，多练一练又不会吃亏。”
“呵。”耿序皮笑肉不笑，“我跑一千拉开别人一圈，你跑八百被人拉开一圈，是谁该多练一练？”
薛卫最恨别人揭她短，刚要发难，耿序就先她一步跨出去，“我就看你能坚持几天，想一出是一出，明天你还能爬起来我从此当你小弟！”
“唉，记住你这句话，这可是你自愿说的，我可没逼你。”
薛卫打了鸡血一般，干劲满满追着耿序往前跑。
耿序到底是男孩子，体力充足，步子迈得又大，薛卫常年缺乏锻炼，一时半会儿卯足了劲儿也追不上，才不过五百米就撑不足了，直接坐在路边的花坛上。
前边耿序等不到她追上去，又很快返回来，一下就注意到薛卫累成死狗一般的模样，丝毫不留情面地哈哈哈笑起来，“薛卫，你不是要多练一练吗？你不是还要收我当小弟吗？才五百米不到哈哈哈哈哈哈！！”
薛卫捂着岔气的肚子，无力地摆手，“不成了……我不成了，你爱当谁小弟当谁小弟去！以后我喊你哥！太残忍了……怎么会有八百米这么残忍的事情！”
她越想越难受，越想越气，到最后气得早餐都多吃了俩包子。
到了学校上课，早起的报应来了，她连着睡了两节课才缓过精神来。
“说真的，我现在就特别佩服那些体育生。”大课间，薛卫借来同学笔记手忙脚乱补着，一边不忘吐槽，“能坚持体育锻炼的都是神仙下凡，我服气！”
耿序“切”了声，不屑地扔过来他的数学笔记本，“就你那小胳膊小腿，能办成什么事儿，四舍五入才五百米，就累成这样，我看体育你也不用考了，直接挂成零分得了。”
“那可不行，政治老师说了，我们要用发展的眼光来看问题。”
“你体测要是能发展起来，那才是真正的神仙下凡呢！”耿序刺道。
薛卫还真是发展起来了。
早起耽误上课，她就把时间改成了晚上，写完作业再去练。
晚上夜深人静，薛卫怕黑怕鬼还怕陌生人，照例是拉上耿序一起壮胆。
耿序天天抗议，但到了时间总在家门口等着。可一想到这种情形还要持续一个月，他就给不了薛卫好脸色。
他跑步快，难得发善心照拂女孩子脆弱的胆量，落在薛卫两三步的位置。
初夏的夜晚，静谧的小区中灯火万千，路边的灯光打在地上，两个人的影子逐渐交叠，又慢慢分开，又再一次合为一体，如此反复。
耿序数羊一样把数着影子，心口像是填进了什么东西，涨得满满当当的。
抬头看着前方女孩子一跳的马尾，他忽然觉得，这样的时光也不算难捱。
一个月后，薛卫体测跑了第一名。
“我的姐呀，您这才是神仙下凡！”
耿序看着体测成绩，真情实感地感慨。
他第一次这么佩服薛卫，脑袋一热，心甘情愿地跟在她身后当了一个星期的小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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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跑完八百米的都是神仙下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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