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启山书房在一个小院里，是他启蒙读书的地方。那时候父亲让他选一个园子，他就挑了这个。至于为什么，他自己也都忘了。
只是后来从父亲口中听说，“当时你一进去，就喜欢的不得了，后来问你，不知道你从哪里听来的你居然说出院里的香味是书香这种话来。”
实际上，那院子里有一棵桂花树，当时正值花期。
院落西南角有那棵年岁不小的桂花树，一到这个时节，就有一股异香，张启山后来特意观察了别地儿的桂花树，和这个味道总是不一样。
“严府的那件事不知道你听没听说？”二月红这样问，但心里多少知道这种事张启山应该是知道一些的，说不定比自己知道的要多。
“严明的事还是严家的事？”张启山本来就没做隐瞒的打算，这件事他从前因为和水蝗帮的人有过接触多多少少从他们口中挺过来些。
“严家现在也没有别人了，是严明的事。”
“他的事为何会？你和他还有私交吗？”张启山不解，严明被软禁多年的事他知道，若是之前和二月红有交集还真没有多大可能。
“我是受人所托。”话毕，二月红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忽然抬眼四处张望，像是在找什么人。
这种焦急的状态没有持续多久，确切的说，是在他看到陈皮之后一下子就消失了。张启山看着二月红一瞬间流露出的不知所措，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之前一直琢磨不通的奇怪之处。
二月红突然望向他，也让陈皮自己差点不知所措。好在他反应敏捷，在二月红看向他时，就已经收回了视线。可是收回之后，他就有点后悔了，他应该堂堂正正的看回去，却做出了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来。
“二爷还是把话说明白的好。这不是件小事，我虽然答应了你，但我想我还是需要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张启山皱着眉，隐约觉得这件事陈皮可能回事主角，二月红说的受人所托莫非是陈皮的意思。
“救严明。”
“你知道救严明意味着什么吗？”张启山郑重地询问道。
二月红“恩”了一声。
“我记得当年我求你帮我照看老八的时候，你可是利益相关，什么都算的清。怎么现在能接受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你自己身上，我走了这也没有多久吧，你怎么跟换了个人似的？”
张启山心存疑惑，从前看二月红一直觉得二月红这个人心机重，热衷谋算个人利益，不曾听说为了什么情义损了个人。
如今看来，人应当都是会变化的。就是不知道，这个变化的主因在哪。
门外陈皮踩着脚下的桂花瓣，斜阳笼罩在他的身后，透过他的发丝间的缝隙洒落在地板上。他背后的那棵桂花树在太阳的照射下耀武扬威的招摇摆动，显出诡异的光晕来。
张启山透过那棵树，好像看到了个人影。
“佛爷？佛爷？”二月红瞅着张启山面色不对劲，像是失了魂一样。
他顺着张启山的视线向那处看了一眼，好在陈皮的一声“师傅”让他不至于陷入和张启山一样的困境。他赶忙唤起张启山来，这一唤，张启山瞬间回神，呆呆地看向他，似乎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二月红觉得此事极其不对劲，可现在首要的事是无论如何先将严明救出来。毕竟身为盗墓家的人，这样的事虽未亲眼见过但也听说了不少。
“师傅，你没事吧？”陈皮匆忙冲过来，上前一把扶住二月红，他的声音因为着急而有些颤抖。
“没事，”虽然这么说，但他深吸一口气，在脖颈处艰难的吞咽。陈皮看在眼里，为他担心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二月红不经意间和陈皮对视上，看着陈皮眼里的复杂的情绪二月红心中忐忑，就是不知道他的情绪是出于对师傅的关心还是别的。
“恩。”
张启山从鼻腔里哼了声，二月红回头看他，他揉着太阳穴皱着眉像是头痛的样子。
“怎么了，突然有点说不上来。”张启山眯着眼睛看向二月红突然发现陈皮居然出现在这里，脑海里一道光线唤醒了他刚才的记忆，那棵桂花树！张启山猛地抬头，那树在阳光下闲适地沐浴着，和普通的树没有两样。
张启山看向二月红：“这事得早点办，你先回去吧！我心里有数了，不管怎么样这是我欠你的，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目的，我只希望你能自己权衡利弊，我不希望我曾经敬仰过的人有什么不好的下场。”
“恩，那告辞了。”二月红不动声色推开陈皮的手径自走出去。
他走到门口，忽然停下，回头看向张启山，“你最近也注意些。”他指指外面那棵桂花树的方向，“不太正常。”
陈皮还呆呆地站在那，二月红看了他一眼，“你不走在那干嘛？”
陈皮略带攻击性的目光扫过张启山，张启山别过头不跟他一般见识。
这个陈皮看起来挺聪明，但连自己这个外人都看得出来，这两个人之间却像是隔了层纱明明只需轻轻一捅便能皆大欢喜，偏偏要搞得这么复杂，自找罪受。倒不像自己当初一举拿下小八，安安稳稳过了那些糟心的日子。
就是这日子，不知道还能快快乐乐过多久。张启山看向院子西南那棵桂花树，这棵树从来没有灵异传说，二月红临走说的那番话意思似乎他也知道了。那这样说，就不可能是自己的幻觉了。
张启山走到桌案后方，拉开桌案后的椅子坐上去。其他地方不说，这里还是一尘不染。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身体重心像是在缓缓下沉，脑中的铅块坠着他的眼皮，他渐渐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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