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玉的这支骑兵来去如风，在对方尚未反应过来之际就深入营中，劫走祭品。王都军估计到现在也不晓得，这两个奸细会如此重要，值得对方的大将亲自出马。
小六他们回到起义军的阵营，迎接他们的是军师那张黑成锅底的脸。
“将军！你太过鲁莽了！你就带着一小骑队，竟然敢冲到敌军大本营去！”咬牙切齿的声音从他的嘴里一个一个吐出，似乎能在地上砸出一个一个坑。
福玉漫不经心地道：“以后不会了。”
有福玉这么一句话，梁超然的火气顿时烟消云散，马上就换成了一副以往的温和笑脸，对小六他们说道：“两位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他日在下定再为两位办一场定惊宴。”
看他这幅问心无愧的厚脸皮模样，面子功夫做得十足，小六叹为观止。小六忍着满腔的怒火，把牙齿咬得咔咔响，从里面挤出一句：“宴无好宴，小的算是领教了。又怎再敢如此？”
之前的洗尘宴就把她们洗到敌军那里去了，差点人头落地。再让他办一场定惊宴不知道会遭遇什么。
这厮明显是觉得自己做得天衣无缝才这样有恃无恐，可能他还为自己准备了好几个替死鬼也说不定。
小六十分的憋屈，她生平最是学不来那些个尔虞我诈，笑里藏刀。若她修为还在，定早就动手生剐了这阴险小人！
现在不行，因为那厮可谓文韬武略，她不但嘴皮子不够人家利索，连功夫也不及人家。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她努力劝自己冷静。
“再也不会了。”福玉重申了一遍，众人倒是疑惑了，不明白她的意思。
“我不当将军了。好累。”福玉说得好像这个糕点不好吃，我不吃了的感觉。
梁超然的脸色骤然大变，仿佛是天要塌下来一般。他晓得，他的将军言出必行，说的从来都是真实的。
福玉把战甲脱了下来，扔到了地上，越过他们，往门外走去。小六两人忙跟了上去。
“将军！”梁超然追了出去，跟着他身后的还有一直候在门外的一众副将。
福玉被他们一拦截，也总算停住了脚步。
梁超然双眼坚毅，决然道：“既然将军去意已决，我等也只能拿出我等之忠义。”
“铿！”几声，众人纷纷拔出身侧的剑。
小六脸色紧张地看着他们，莫非他们想要搞话本子里的反派的那种：想走？把命留下的戏码？
就在小六到处找趁手的家伙，跟对方一决死战的时候，面前那些五大三粗的汉子居然把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一个接一个扑通扑通的几声，通通跪下了去了。
“我等追随将军，誓死不悔。”
福玉睃了一遍那一张张或是稚嫩，或是坚毅，或是疲倦的脸，但他们决绝的眼神是一样的，一如他们的决心一样。想了一会，踏出了第一步。
“将军保重！”
一道血光闪过，喊话的那人倒下，血汩汩地从他的颈脖处流出，浸入泥土，慢慢被黄土吸收。边上的人看也不看死去的那人一眼，他们由始至终都只是直直地注视着他们的将军。
福玉尚未停止自己的脚步，一步一步不停歇地往外走，倒下去的人越来越多，到后面甚至连士兵们都通通跪了下去。
福玉每走一步，就有一个人自刎，是那样的果决。而对方就这样平静地走在了那些鲜血铺就的路上，头也不回。
当军师梁超然黯然地目送福玉远去，悲恸地喊了一句：“将军！”。之后，也如前边的下属一样，亲手了解了自己的性命。没有将军的他，就什么都没有了。
他们宁愿亲手杀死自己，也绝对不会对将军兵刃相向，那是他们的信仰，是比他们的命还要重要。
可他们又对将军的离去无能为力，失去归处，失去支柱重新飘零的他们无法忍受这种锥心的惶恐煎熬。他们能做的，大概也只有舍去自己这条留不住将军的无意义性命罢了。
“将军……”
“将军……”
“将军……”
士兵们终是人忍不住，痛哭了起来，他们的将军彻底地抛弃他们。
到后面，小六回头望着不远处悲恸哭声萦绕不绝的营地，都有了些不忍了，道：“福玉……”
对方望向她，那双眼依旧澄澈透亮，不见一丝的情绪，通透得好像不存在任何感情。小六到了嘴边的话戛然而止，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换成是她，恐怕做不到这样的毅然决然，无论是像他们，还是像福玉那样，她自认都做不到。
陆林峰可不是她，他直接就指责了：“虽然情非得已，但你太残忍了。”
福玉摇头，道：“我不残忍。残忍的是把我们推到这种境地的始作俑者，残忍的是禁锢他们的人。”
难得的福玉说的话超过了三句。
小六有种豁然开朗之感，被眼前所震撼，被带着走，她都看不清了。这并不是福玉的错，也不是他们的错！
“等着，若是我再见到那个小老头，就左一个嘴巴子，右一个嘴巴子，狠狠踢上一脚，然后掐住他的脖子，掐他个半死！”
“好。”福玉突然出了声。
就在小六一脸懵的时候，福玉瞬间闪到了陆林峰的跟前，扬起右手，“啪”！
陆林峰整个人被拍飞得老远，狠狠跌落地，吐出一口血，刚爬起，尚未来的及擦去嘴边的血迹，福玉就又闪到了他跟前，迅雷不及掩耳反手又是一巴掌，把他抽飞到另一个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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