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
敖丙的话难免像一剂定心丸，哪吒总算是暂时放下心来，又道：“以及……我可能找到烛阴的藏身之处了。”
敖丙刚想说“这你都能找到”，话到嘴边，忽然想起了什么，与哪吒对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将目光落到了一旁那具长相奇怪的尸体上。这具尸体长得像个人，生着一头花白的头发，但是苍白的皮肤上却隐约长出了灰黑色的龙鳞，连同四肢都变得异常尖锐。
“……这里是刚才我们经过的无启国？”敖丙朝外面张望了一眼，果不其然看到对面山壁上密密麻麻的洞穴，看得他一阵头皮发麻，内心深处没由来涌上来一股寒意，连忙收回了自己的视线，“你去下面查看过了吗？”
哪吒点了点头：“这处比较靠近山顶，越往下走，埋在洞穴里的……东西，形态就越接近龙。”
他斟酌了片刻，本来是想说“人”，想起下面的东西，又觉得这似乎好像冒犯到了人，只好称之为“东西”。
这附近弥漫着稀薄的清气，整座山上没有任何的结界覆盖，可这奇特的“山谷”里却半分清气半分浊气也无。哪吒落到这里的时候，本身是想暂时休整一下再走，谁知他刚进了洞穴立刻就遭受了埋在土里的活物攻击，只是这活物与普通野兽一般无二，在哪吒面前露出再利的獠牙都不堪一击，这让他忍不住布置好结界后下了最底层查看，越往下走，洞穴里的东西更具有攻击性。
不过即便如此，他也不敢动山谷底石台上那颗被黑色藤蔓缠绕的不详之心，唯恐动了生了什么异变。
于是哪吒又问：“你对无启国有什么了解吗？”
敖丙略一沉吟，便道：“……无启国，传说中这儿的人极为长寿，老死之后将其埋入土中，百年之后便能复生。不过这都是传闻，就算有人见过无启国，那应当是早在千年万年之前了。被藤蔓缠绕的心脏……烛阴在挣脱东海炼狱后实力必然大损，那……”
哪吒忍不住多嘴：“别告诉我下面那颗心脏是烛阴的，那岂不是主动送上门来送死？”
“烛阴好歹也是上古凶兽，怎么可能会……”敖丙刚想笑话哪吒太天真，但忽然想起太乙真人先前曾说，天庭已经放置这里许久，这颗心脏也许不是烛阴在脱离东海炼狱后放置的，而是在几百甚至几千年前它就将这颗心脏放置在这里了。
这颗心脏里包裹着的，便很有可能是烛阴的命珠……应当是一部分，不然他不可能脱离不了东海炼狱。
而无启国的传闻应当也与烛阴有关。无启国的人也许本身就是一届凡人，而烛阴却化作凡人的模样，来到这里传授所谓的“长生之术”。也许一开始有人深信不疑，但烛阴只要稍稍施展一些小法术就能欺骗这些无知的百姓成为他命珠的祭品，当真的有老人按照他的说话脱胎换骨，返老还童后，便会有更多人信以为真。
而这处诡谲丛生的山谷，以及底部放置“心脏”的祭台，指不定也是烛阴为了方便汲取精血而建的。
这些年来，无启国的人一直都没有死，一面供给这颗“心脏”精气和血肉，一面还真的信以为真自己能够与天同寿。久而久之，这些被埋在土里的人，逐渐被烛阴命珠同化，身体也渐渐向着苍龙的形态发展。同时，也成了半人半妖、半死不活之物，失去了自己的意识。
万数洞穴中埋有千百年无启国人的尸骨，他们对“长生之术”信以为真，最终成为了烛阴的傀儡。
敖丙蹙眉看了哪吒一眼，改口道：“这人身上的龙鳞是灰黑色的，与烛阴一般，所以大概是被你说中了，不过我猜这里也许只埋了一半的命珠。”
哪吒：“……”他万万也没想到自己也有说什么应验什么的时候。
“为什么是一半？”哪吒问。
“烛阴毕竟是上古凶兽，几乎在这片天地出现时他就存在了……当初天庭收服他也花了不少的功夫，损失了不少的仙与神。”敖丙解释道，“虽然比不上穷奇、混沌、梼杌、饕餮，这些早已被镇压在这天地间极北、极南、极西、极东之地的凶兽，但他还是与他们之间有相同之处。其中，这些凶兽只要命珠不灭、妖丹不毁，或是神魂尚有一丝残存，都能重新把肉身修回来。当初他会被困在东海炼狱，应该也是缺了一半命珠的缘故。”
听了一大段话，哪吒只问：“你的意思说现在这里所有半人半妖的东西都已经被烛阴同化了？”
敖丙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谁知哪吒想都没想，直接抛下一句：“那好办，听闻妖兽吞噬妖丹在你们妖兽之中也不新鲜了，你有灵珠傍身，即便是那半颗烛阴命珠，你把它去吞了，也能炼化。这样一来，这里万数半人半妖的东西，也都算你杀的，吞完命珠你就可以去天帝那儿交差了。”
敖丙：“…………”
还以为哪吒要说什么，结果说出来的话足够让敖丙瞠目结舌，可他转念一想，这其实也不是不可以，加上灵珠已臻至完满，压制半颗烛阴命珠应当不成问题。
可敖丙还是抛出这样一个问题：“要是下面心脏里的不是烛阴的命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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