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纪小冕没有注意，管行恪迅速拨到路况广播台，两个主播逗笑一会儿，插入一条突发路况信息。
机场高速进城方向的主干道高架上有人要跳桥，前方车辆转向其他道路，有点堵。刚听完，正巧前方匝道，管行恪等转向灯闪过四次，从这处下高速。不走高速，就得多花二十分钟，他借看右后视镜的机会偷偷瞥纪小冕一眼。
纪小冕恰好也在看他。
管行恪差点猛踩一脚刹车。
“是不是累了？”管行恪问。
纪小冕摇摇头，又意识到对方专注驾驶，可能没看到，又说：“没有，在飞机上睡了会儿。”
“要喝水吗？”管行恪又问，“边上有冷泡茶。”
纪小冕或许真的渴了，没推辞就拧开盖子。管行恪在心里迅速列出一张积分表，为自己加上五分。
听过路况广播，知道进城主干道堵塞的车主越来越多，前面匝道下来的车子也越来越多，驾驶速度就慢下来，最后终于在两条道路汇合处停下。管行恪发现纪小冕喝水时候两颊鼓鼓的，像是仓鼠或者小兔子。
——可爱炸了！
管总裁内心泪水纵横，小天使吹着短号撒玫瑰花瓣。
“总裁要喝吗？我看还有一瓶。”纪小冕问。
管行恪摆手：“不了，特意给你准备的。另外，叫我行恪就好。”
纪小冕咬了咬下唇。
管行恪心里的小天使丢掉短号，换成唢呐，毫无章法地模拟土拨鼠尖叫。
“行恪？”
“嗯，嗯嗯嗯。”管行恪点头，“这样就很好嘛——我直接送你回家，你先休息，明天咱们再说工作的事情。”
都把纪小冕送到家门了，他还能不邀请自己上去坐一下？就算他不主动邀请，自己也可以先手拿上他的登山包，这样必然到他家门口，都到门口了，再不让他进去就不合逻辑了。
管行恪想得特别美，外头天有点阴，但是还没打雷，说明他想得没有过分美。
只可惜纪小冕跟他想法不同。
“不好意思，能把我放在紫华庭西门吗？”
管行恪大脑飞速运转：纪小冕不住紫华庭，倒是……汲烽住在紫华庭！
“嗯。”管行恪心里的小天使摔唢呐换二胡，向来是他在情路上斩花除草，从没深切体会过工具人的滋味，“你家不住那儿吧？去朋友家拿东西？没关系啊，拿了我送你回去。”他心里还抱着希望。
纪小冕说：“辛苦您了。”
“不用客气。”管行恪美滋滋，“顺道的事情。”
可惜顺道顺去汲烽家。
管行恪记性本就很好，重生之后更是对纪小冕相关的东西格外认真，所以连汲烽家住在紫华庭哪个位置都知道。看来被管总裁接手前的霜星对金牌经纪人很好，三层湖景独栋，虽然是人工湖。紫华庭在燕城三环以内，老牌闹中取静小区，现在的均价管行恪不太清楚，早几年可不是一般经纪人买得起的。
管行恪面无表情，站在门口，看纪小冕刷指纹开门。
指纹都录到自家锁上，是什么关系？
管行恪抬头看一眼天空，阴沉沉的，跟他的心情差不多。
“行恪，你不进来吗？”纪小冕回头问。
门口有鞋套机，纪小冕却熟门熟路找到一双拖鞋。汲烽穿45的尺码，纪小冕脚小，只有41码，这双鞋跟他的脚严丝合缝。
拖鞋都常备着，是什么关系？
管行恪心中朝天比中指。
合着他连工具人都算不上，只是顺路载人的同事。
“不了，”管行恪微笑说，“我在外边等吧。”
他重振旗鼓：录入指纹、常备拖鞋，又能说明什么？他能从汲烽手上撬来纪小冕的合同，也能从汲烽手上撬来纪小冕。
纪小冕一边上楼，一边喊，没听清喊了什么。像是要下雨，外头起一阵风，吹得管行恪心里冰凉，他准备在门口放的摇椅上坐一会儿，等纪小冕的同时用胡同口老大爷一般的颓废姿态放纵片刻，没想到一低头，看到一道褐色闪电向他……缓慢移来。
管行恪定睛一看，是条狗。
准确说，是条小奶狗，阿拉斯加幼犬，像个肉墩墩的毛团子，小短腿扑腾着跑过来，没停住，用脸刹车，撞到管行恪腿上。
“胖小？”纪小冕在楼上没找到，又下来，“胖小？”
小阿拉斯加呜呜叫一声，扑腾着小短腿去撞纪小冕。见着纪小冕，小狗吐出舌头哈气，绕着纪小冕转圈。
“别闹了啊，胖小乖。”纪小冕把它抱起来，管行恪发现纪小冕抱狗的动作跟抱小孩儿似的。
“汲烽的狗啊。”管行恪问。
“我的。”纪小冕把胖小往上一提，这狗是实心的，年纪不大，吨位不小，“出门玩，让汲烽帮忙照顾。”
胖小汪汪叫一声，歪头盯着管行恪。
管行恪满头雾水。
纪小冕笑说：“胖小喜欢你。”
“谢谢。”管行恪礼貌回答，他也不知道除了“谢谢”还能说什么。被一条瞧着就不太聪明的傻狗喜欢，衬得发现自己是工具人的管总裁更加悲凉。他等着纪小冕换好鞋，关门走人，结果又看到纪小冕拿一个塑料袋把拖鞋包起来，带着走了。
这是什么节奏？
纪小冕解释道：“胖小喜欢咬这双拖鞋，不过不能惯着它，表现好就拿出来给他咬一会儿玩儿。”
管总裁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儿希望。
离开紫华庭，就是去纪小冕家。胖小趴在纪小冕身上，很快睡得四仰八叉，还不时发出鼾声。管行恪咂摸出点儿别样滋味——像是爸妈带着孩子回家，孩子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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