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配枪考试
【二】
训练结束，顾念洗完澡换上干净的衣服，坐在休息室里喝水。
门被扣了两声，谢筱鑫站在门口。
顾念盖上杯子就站了起来。
谢筱鑫马上移动几步，站到门洞正中间，他手长脚长，摆成了个大字型，把出去的通道堵了个严严实实。
顾念脸色一变，“你想干嘛？”
谢筱鑫忙道，“怕你再躲啊！”
“罪犯上庭都有个自我申诉的机会，你不能连话也不让我说啊！”
顾念想了想，好似被这个理由说服了，坐了回去。
谢筱鑫舒了口气，走进来坐到顾念旁边。
“小念，上次在S市警厅，我不是……我……”
“咳，我明白了，我不生气了。”顾念想要快点结束这个话题，点点头。
“等会，我不是要道歉。”谢筱鑫马上插了一句。
顾念没料到谢筱鑫会来这么一句，瞪大眼睛看他。
“我没经你同意，还在这么多人面前亲你，我抱歉，但亲你这件事，我不抱歉。”
谢筱鑫接下来的话听起来怎么都有种耍流氓的味道，顾念皱起眉毛。
“小念，我喜欢你，我想跟你谈朋友。”谢筱鑫看顾念眼里有怒意，赶紧总结陈词。
他也没勇气跟顾念对视，是冲着顾念脑袋后面的储物柜吼的。
过了一会，没得到顾念的回应，他才小心翼翼把目光转了回来，“你知道谈朋友吧，就是谈恋爱的意思……”
顾念保持着震惊和无法理解的表情，他眼角很红，眼里一片水光，见谢筱鑫看他，伸手盖住眼睛去擦。
我靠，居然吓哭了！
谢筱鑫心里一凉，慌忙道，“小念，我吓到你了？”
“不是，眼镜戴太久了……”
“……你洗澡不摘的吗！”谢筱鑫如血哽在喉，去找顾念的包，“你眼药水呢？”
等顾念摘了隐形滴了眼药水，谢筱鑫捏住T恤领口抖了抖，已经出了一身汗，表个白什么时候也成了个力气活？
“我们继续啊……”
“你那时候混酒里喝的药是类GHB混合物，具有促进神经兴奋，产生意识偏差的效果，然后你体内的苯基乙胺和去甲肾上激素会加速分泌，你知道吗，这两种激素协同多巴胺，就是人类在恋爱中会分泌的典型爱情激素，会让人产生怦然心动的感觉……”顾念看谢筱鑫要重提话头，立刻伸手对他使劲摇，嘴里滔滔不绝地往外蹦专业名词。
“你别想打岔！”谢筱鑫急了，“我没被下药前就这个心思！”
顾念呆呆地看了他一会，往后坐了坐，好像遇到了他这辈子最难解的题，“不是，我们……这样不对……”
“哪里不对？”谢筱鑫往前坐了一点，“我单身吗，单身呀；你单身吗，单身吧？”
顾念迟疑地点点头。
“这不就好了，大家都单身，没什么不对的。”
“我……”
“你讨厌我？”
顾念迟疑地摇摇头。
谢筱鑫就笑了，他整个培训期间都特别专业严厉，不苟言笑，现在终于笑得眼角弯弯，跟他先前老是对着顾念时那样。顾念看他这样笑，竟然心里有点怀念和安定。
“你看啊，”谢筱鑫抬起手，轻轻拨了拨顾念微潮的头发，“这样讨不讨厌？”
顾念愣愣，摇头。
谢筱鑫又把手往下，搭在顾念肩头，“这样讨不讨厌？”
顾念想得久了点，再摇头。
顾念没了眼镜，眼神就有点朦胧，但表情是那种懵懂和认真交杂的，看上去有点迷茫，但是谢筱鑫知道，他的脑瓜里进行着超高速的运转计算，试图用逻辑来解释现在在发生的一切。
谢筱鑫抓着顾念的肩膀，飞快地凑上去在他唇角啄了一下，“这样呢？”
顾念这次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一连往后挪了好几步。
谢筱鑫觉得自己已经成功把那台计算器烧当机了。
“讨不讨厌？”
顾念下意识点头，但看到谢筱鑫眉毛立刻撇了下来，眼里有种透心凉的绝望，心下不忍，于是又迟疑着，缓缓摇摇头。
谢筱鑫满意地打了个响指，“所以你再想想，你喜欢我吗？”
顾念低头不说话了。他逃避谢筱鑫，是因为从那个吻之后，谢筱鑫对他来说，变得无法理解了。对顾念来说，无法理解的东西是很可怕的。很多次，他都失去了对谢筱鑫的精确定义。而且，谢筱鑫三番五次地超越了顾念认为的人与人之间正常交往该有的界限，他开始会抗拒这种越界，但现在顺着谢筱鑫的话想一想，他好像的确不厌恶这种越界。
他没法讨厌谢筱鑫。正因为如此，他变得还想探究谢筱鑫。比如，那个拿枪的谢筱鑫。
“……我可以多想一会吗？”顾念终于抬头，认真地问道。
“哦，可以，你想。”谢筱鑫站起来，一脸严肃道，“多久我都会等的，我能等到老。”
顾念惊讶地摇摇头，“不会这么久的。”
谢筱鑫哈哈笑起来，“不过你以后不许再躲我，要跟以前一样。”
“……哦。”
“嗯？该叫我什么？”
“……筱鑫哥。”
谢筱鑫这才罢休，“我送你回去吧。”
顾念也站起来，边走边从包里拿出眼镜盒，取了眼镜戴上，是那种复古样式的，镜片略大的黑边金属框的眼镜。衬得他的脸更小了，一股子青雉的学生气。
这还是谢筱鑫第一次看见顾念戴眼镜。
妈的，话说早了。真等不了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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