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清和杨不凡没有和其余人一起陪李阿冉进小区，于是小区门口只剩了他们两个。
“宗哥，我送你回家。”杨不凡说。
怎么送？走到明天吗？
宗清说：“不用，我打车回去。”
“我陪你打车。”
宗清想说，你家不是再走两步就到了吗，最终还是把话憋在了嘴边。
他现在不想和杨不凡有太多交流。
出租车空车在宗清的招手下停下，宗清说：“我走了。”
他拉开车门坐进后座，准备关车门，却拽不动。
杨不凡强硬地拉开车门，挤上了车。
宗清皱着眉，等他的一个解释。
杨不凡却也眉头微蹙，说：“不是说了送你回家吗。”
司机没有在意两人别扭的氛围，机械地问：“去哪儿？”
宗清报了地址。脱下背包，向后一靠，看向窗外。
杨不凡没有再去打扰，随意地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偏过头，望着那个望着窗外的人。
只凭隐约的感受，宗清很难知道那是怎样的眼神。
但即使如此，他也做了率先投降的人，扭回头，把暴露在外有点发烧的耳朵隐藏在黑暗里。
“我是故意那么说的。”杨不凡先开了口，用陈述的语调单刀直入。
其实从李阿冉一伙人离开以后，宗清有好几回想问，问杨不凡为什么要那么说。
但宗清自己想好了答案。
原因无非是那件事对杨不凡而言没什么大不了。
他也只是随口一提，就和班里人开玩笑提到这件事的时候一样。
但现在杨不凡说，他是故意的？
“为什么？”宗清问。
“李阿冉很聪明。”杨不凡低沉而缓慢地说，“我今晚的表现，加上这句话，她一定会去打听的。”
“打听了，她就明白我的意思了。”
车内不自然地安静片刻。
宗清领会到了他的意思，几乎结巴：“你、你疯了吗？”
拿他做挡箭牌？一个男的？
宗清并不能完全接受杨不凡的做法，说：“她会信吗？”
“你最该担心的不该是自己的名声吗？”杨不凡说完，忽然笑了。
是宗清曾经最讨厌的那种笑。
赌气的感觉卷土重来，宗清转过头不看他，几秒后说：“当然。”
车内再一次安静了，司机也是个话少的，打方向盘都没什么声响。
经历了两个路口，又到了红灯，宗清百无聊赖地盯着红灯数秒，忽然听杨不凡说：“你知道我也生气了吗？”
什么？
宗清不解地看过去。自己哪里惹到他了吗？
杨不凡看见他的反应，笑了，一笑还停不下来了。
宗清看着这个抽搐的背影，十分莫名。
终于收住了，杨不凡恢复了正常模样，一脸认真，用一种老成的语气对着宗清下达通知：“你的时间不多了。”
还是不正常。
无缘无故遭受诅咒的宗清又皱起了眉。
……
一分钟后，忍了又忍的宗清，还是没忍住问：“你……生气什么？”
杨不凡诧异地看过来，试探地问：“我说了……你会改吗？”
宗清感到不耐：“废话。”
杨不凡却很执着地追问：“废话的意思是什么？改还是不改？”
宗清卡了下，耳朵又有点烧，他说：“当、当然会改。”
“哦……”杨不凡笑，“其实和你没关系。”
？
宗清的手开始发痒，非常痒。
他为防自己真的大打出手，坐了起来，专注窗外的风景。
“嗯？”宗清看到有家眼熟的招牌一闪而过，不自觉地出了声。
“怎么了？”杨不凡问。
“我好像看到那家寿司店了。”宗清下意识瞥了眼杨不凡的身侧。
“连锁的吧，那家已经过了。”杨不凡拿起身边的寿司，“现在吃吗，宗哥。”
宗清扭回头，说：“不吃，气饱了。”
听到杨不凡的笑声，宗清更气了。
“我其实没想给她买的。”杨不凡突然说道。
“什……”宗清起初没理解这没头没脑的话，直到看到寿司才想起来，“李阿冉？”
“嗯。”杨不凡重新把寿司放在了一旁。
“那后来为什么买了？”宗清当时还在内心夸了他“杨哥真会”。
“我一只脚刚踏进店门，她就说自己其实想吃。”杨不凡挑了挑眉，“你以为她为什么说得那么快？”
宗清愕然，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种门道。
但独自思考了一会儿这种人情交往之后，宗清觉得不太对，表达了自己的看法：“那你装作没听到，应该也没什么吧？”
这人那么煞费苦心地，甚至不惜用那种方法来拒绝李阿冉的心意，那多不多这一次又有什么关系。
杨不凡难得被问住了。
“可能是怕她知道真相后的效果打折扣吧。”杨不凡略微思考后，开始嘴里跑火车。
宗清自动在“真相”两字上打上引号。
“我听你的，下次不理了。”杨不凡微微笑了下，仿佛自己也很意外，“没想到我还有这毛病呢。”
宗清随口问：“什么毛病？”
心里在想：什么叫听他的？
不乐意的时候，梁梦泽的一句话都懒得理，面对女生们的要求就有求必应。
这就是直男的行事准则吧。
宗清丝毫没有意识到他把自己排除在了某些行列之外。
“是不是觉得我对女生更包容？”
宗清愣住。
看着宗清被戳中心事的傻样，杨不凡想叹气，最终笑着叹了出来。
他大多数时候都知道宗清在想什么。宗清为什么生气，宗清有没有吃醋。
是不是理应开心？杨不凡又笑了两下，这些他一直知道的事，目前不能算重点，叫他又气又笑的从来是宗清自己不知道。
杨不凡自个儿在那儿笑，宗清意识到又是在嘲笑他，抿起了嘴。
“我以后不了。”杨不凡收了笑，“以后一视同仁。”
宗清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杨不凡对待女生们也像对小疯一样，三句里没两句好话，爱理就理两句，不爱就不搭理。
或者像以前对他一样，动不动就冷嘲热讽……
他连忙说：“也不用。”
“这样挺好的，很……绅士。”宗清为了证明这句话的真心，露出了一个营业式假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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