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下笔，就听前面的人长长叹息。
宗清抬头，问：“又怎么了？”
杨不凡望着他，不说话，在宗清表情逐渐不耐的时候才开口：“我有好多话想对你说。”
宗清心想，我也有很多话想对你说。
比如他一直没问出口的，他们矛盾的源头，杨不凡对他的那句评价。
不过向来有什么说什么的杨不凡，居然有很多事想说却没说，真是挺稀奇。
宗清：“那你说啊。”
“现在不能说。”杨不凡自己都被逗笑了，低头用手背遮着脸，“真新鲜。”
“那你慢慢体会新鲜感吧。”宗清重新看向物理题，脑子里却不得不转着被前面这人引出来的问题。
有什么不能和他说的？
算了，总之看着不像好事。
最好永远不说，一直新鲜着吧。
杨不凡就一直趴在宗清桌上看对方写题，直到下堂课的老师进教室了才转回去。
没了一个盯的，又换岗了另一个。
其实从今天早上起，宗清就觉得小疯有点儿不太对劲。
小疯好像对他的同桌，也就是宗清，突然格外地关注。
感受到小疯又往他这边瞄了两眼，宗清悄悄地深呼吸，抬起左手撑起脑袋的同时，阻隔了手两边的视线。
结果谁能想到，他早上问了小疯两遍都没问出是什么原因，摆出“别打扰我”的架势后，小疯反而颠颠儿来解释了。
人类奇妙就奇妙在这儿吧，宗清只能释怀。
不然会胸气郁结，他怕把自己梗死。
“宗哥。”小疯做贼似的喊。
宗清放下手，示意他有话就说。
“我们班有个班群，你知道吗？”
宗清忍着憋闷，说：“我知道。”
他不单知道，他还在群里，有老师的没老师的哪个版本他都在，他又不是个野人。
唯一有点儿野的是自从进群后他就把两个群都屏蔽了，很少打开。
“昨天班群里搞了个评选。”
小疯观察着宗清的表情，没观察出他宗哥知不知情，只知道他宗哥的表情好像不是太好，干脆直接交代了：“我不是故意跟你抢班宠的。”
“什么？”宗清脑子有点儿转不动了，短时间内第二次听到“班宠”这个词，他严重怀疑是不是自己理解错了，其实根本不是他想的那两个字。
小疯叽里呱啦开始解释，没头没尾的，宗清什么也没听懂。
突然感觉自己的桌子被前面撞了一下。
同时，一根粉笔带着卓越优美的抛物线，抵达了唐嘉钰的头顶，又俏皮地弹飞了。
“哎呀！”
唐嘉钰捂着脑门，惊叫声叫醒了还在叽里呱啦的小疯，小疯察觉不对，连忙住了嘴。
“扔歪了，不好意思啊。”语文老师道完歉，又掰了一截，手上比划了半天最终还是没扔，厉声喊，“谢风！”
“啊？”小疯慌里慌张地站了起来。
“叽里咕噜说什么呢！”
虽然惊慌，但应对此类情况的经验小疯还是有的：“我问问题呢。”
“问问题？”语文老师气笑了，“我是谁？”
小疯结结巴巴：“娄、娄老师。”
“我是教什么的？”
“语文。”底下不少学生都跟着答。
“你语文课上问什么问题！问苏轼老家是哪儿的吗！”语文老师的声音几乎穿透墙壁，“再说，问题是在课上解决的吗？有什么问题不会下课去问！”
虽然不合时宜，但宗清还是看了一眼他的斜前桌。
唐嘉钰正回头看小疯呢，眼看视线马上就要扫过来，宗清连忙又把眼神挪回前方。
而旁边的小疯站姿都蔫儿了，低头挨训。
“行了，再说小话还有再胡说，我让你站在讲台跟前再砸你。”语文老师收回了气势，又说，“还有，宗清，你别老搭理他知道吗。”
宗清点头。
“我们继续。”
下了课，宗清安静地等待语文老师走出教室，才掏出了手机。
翻出了高二二班班群，猜测这么无聊的评选一定是在无老师版本群里进行的，点开往上翻了翻，果然是。
不过目前只翻到王胜耀为他女友王杏儿提名“班霸”，获得一众支持的部分。
小疯拿着手机伸过手来，说：“宗哥你看……哎你有班群啊。”
宗清瞟了一眼他的屏幕，好像已经翻到了事件起始点，于是拿过他的手机，说：“我看你的吧。”
“嗯，那你看吧，我去一趟厕所。”小疯起身走了。
开始是姜子义发了一张图片，是个四宫格，每一格分别写着班草、班花、班宠、班霸。
姜子牙的弟弟：
-［图片］
-我刚从五班班群拿来的
-他们班班草居然选了李山，我呕了
梦泽我儿：
-李山？
-我的天，他们班真没人了
柳雪：
-哪个班有人啊，全校顶级颜值都在我们班了
-嘻嘻.jpg
后面跟了一溜儿“我同意”。
梦泽我儿：
班花肯定是庄月影，大家没意见吧
庄月影高一时曾在元旦晚会上一身戏服惊艳全校乃至名扬外校，班里人对内叫她班花，对外宣称“校花在我们班”，自然没人有意见。
甚至庄月影的群昵称就是班花。
班花：没。
引来一群肺活量怪物捧场哈哈哈。
姜子牙的弟弟：那班草呢？
陈番薯：这个难了
沉沉我孙：
-我觉得
-不如这样吧
-既然大家没有确定的班草人选，不如就选我
宗清点进这个“沉沉我孙”的资料，确认这人是梁梦泽。
那个“梦泽我儿”应该就是和梁梦泽关系不错的方沉了。
梦泽我儿：
-做梦吧你
-我投宗清一票
谭苇：我投杨哥
姜子牙的弟弟：女生们，该你们上场了，来人啊@全体成员
王胜耀：我投王胜耀
杏儿：
-@王胜耀 出息！！！
-暴打.gif
-我投杨不凡！杨哥最帅！
柳雪：
-只说颜值的话，我觉得班里大部分男生都不错，但众所周知我们班有两位同学较为突出
-我个人审美呢，比较偏向杨哥
王胜耀：
-@杏儿你都不支持我，我只能自己支持自己！
-谁是小部分？
柳雪：哈哈
沉沉我孙：
-那不行啊，我投我宗哥！
-宗哥不帅吗？宗哥的追求者不多吗？不够疯狂吗？
章鱼哥：那照这么说，杨哥的追求者也挺疯狂啊
杨不凡：我投宗清
宗清刚翻到这儿，前座的人突然咳嗽了起来。
咳嗽声近在咫尺，宗清望过去。
杨不凡停止了十分刻意的咳嗽，说：“我看你好久了。”
一句话平铺直叙，但任谁都能品出其中的委屈。
宗清说：“我在看班群。”
“又怎么了？”杨不凡说完，反应过来，“你在看昨晚的记录？”
“嗯，刚看到你投我一票。”
杨不凡想了想，问：“哪一票？”
宗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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