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算不算幸运,一直到早读结束,小疯都没有出现。
第一节课是数学,班主任的课。
班主任清点了下人数后,顺便通知小疯今天生病请了病假。
宗清彻底放下了心。
起码可以喘口气了。
课堂上是得以喘息了,课间还需要自我努力。
前三个课间,宗清能躲则躲,要么一整节课间都睡过去,要么去相熟的物理老师办公室玩手机。
总之拒绝跟所有知道周五KTV发生了什么的人有任何包括眼神的交流。
即使如此,短短的上午时光,宗清也能感受到不管是装作无意瞟过来的眼神,还是没有遮掩的打量,都比以前翻了几番。
正午,校园里散布着大片密密麻麻的人群,不论从哪个楼出来的,都顺着一个方向往操场去。
宗清避开班里熟人,独自走在道路侧边时,遇到了第一个和他交流“周五事件”的人。
已经转去其他班的,和他曾经有过交情的前同学。
前同学扭头看到他,眼睛一亮,凑过来拍拍他的肩膀,脸上是大大的意味深长的笑容:“兄弟,牛逼啊。”
宗清脚步微顿,不知道做什么反应,干脆没有反应。
前同学没得到回应,也不意外,给予了宗清一个“肯定”的点头,走了。
……
这件事不知道传了多广,但传遍全年级应该也不是难事。
宗清想扭头走出校园,拜别这座城市,有缘也不再相会。
到了操场准备跑操,宗清顺便观察了右列队伍中的另一位当事人。
要说自己的心态还是不行呢。
另一位完全云淡风轻,潇洒自如,跟身后的同学相谈甚欢。
甚至还有空撩闲清点人数的女班长。
嗯,学习了。
宗清撇过头,不再给右列眼神,望着操场发呆。
错过了杨不凡回过头的眼神,和对着他膝盖的打量。
开始跑步了。
宗清停止发呆,目视前方。
一班人刚出发没过多久,队伍里突然有人离队。
离队的人经过宗清附近时,宗清才发现那人是杨不凡,心脏没来由地一跳。
杨不凡绕到了操场内侧,一只鞋的鞋带散开了乱晃着。
宗清眼尖地发现这人的白色鞋带有一根都被踩灰了,皱了皱眉。
跑着步越过了系鞋带的人,宗清出于好奇,又回头扫了眼。
半蹲着的人手上没有动作,反而抬着头盯着他这边的……腿?或是鞋?
宗清也低下了头,观察前面人的腿,还没想明白,一道身影带着风从身旁擦过,杨不凡归队了。
莫名其妙……
宗清继续跑步发呆。
小疯一整天都没来,宗清很珍惜这难得的清闲时光。
中午打铃后,他成功成为了全班第一个走出班门的人。
下午,先是上学时精打细算踩点进班,后计划放学时像中午一样第一个走,但毁就毁在最后一节课是自习。
一群人早早收拾好了东西,铃一响乌泱泱就冲了。
做不成第一位,干脆做最后一位。
宗清坐在座位上等待着,但教室里总剩下几位女生,慢吞吞地整理着书包,还一边笑嘻嘻地聊着天。
宗清终于不耐烦,不准备再等,正要起身,一个高挑的身影从后门晃进来了。
他止住了起身的动作,坐了回去。
从杨不凡来时的方向看,这人应该是刚过完烟瘾,回来拿背包。
宗清决定趁他回到座位拿包的时候,从他的背后溜出去。
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事情如宗清预料中发展。
在宗清即将跨出后门时,却瞥见杨不凡已经拿了背包,从座位要往后门来。
面上不动声色,腿上急忙加快了摆动频率。
几乎是竞走,宗清快速走出了教学楼,回头望去,只有一个陌生的学生从楼里走了出来。
他扭回身,泄了紧绷着的那口气,却忽然觉得很乏累。
膝盖也久违地疼痛起来。
他怕下一秒杨不凡就从门口出现,又不想再往前了。
累。
站在原地休息了片刻,宗清眨了眨眼,提起一口气,正常步速朝校门口走去。
宗清是在第二天听其他人聊天才知道,小疯得了急性阑尾炎,要开刀做手术,这周估计都不能来了。
他望向那个空荡荡但桌洞依旧杂乱的位置,突然不知道是什么心情。
“哎,谢风要是周六还没出院的话,我们一块儿去看看他吧。”
宗清人还走着神,听到内容的大脑却先行一步,控制着他转头看了过去。
直到被说话的男同学过于粉嫩的卫衣勾回神。
他们刚才在说什么?
宗清回忆了小会儿。
要探病小疯?
连忙低头做个不引人注目的背景人物,但低头的那一瞬已经感受到好像有视线投了过来。
视线来自粉卫衣,小疯的好兄弟谭苇。
谭苇精准抓住了宗清低头前的目光,并眼睛一亮,喊:“宗哥!一起去呗。”
讨论的一撮人转过了头来,慢慢的,四周其他人也装作无意地偏了头过来。
这个范围一圈圈扩散。
宗清:“……”
他为了拖延一会儿思考决策的时间,假装不懂反问:“去什么?”
随即就后悔自己提出了这个问题。
谭苇响亮回答:“周末去看小疯啊。”
教室东南角立刻响起应和声:“可以啊!怎么不叫我!”
谭苇转过身解释:“没不让你去,我们也是刚商量。”
西北角:“得去啊,肯定得去!谭苇,小伙儿挺会做人哈。”
谭苇又转身面向西北角,谦虚道:“哪里哪里,应该做的。”
宗清看他忙得像陀螺,舒了口气,架好胳膊准备趴下,没看到谭苇又转了回来。
“所以宗哥你去不去啊?”
宗清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喊得动作僵住,他深深吸气,一边缓缓直起身子,说:“我看情况,周六可能有点儿事。”
“哦。”谭苇应下,突然一拍掌,“大家安静下啊都安静下,我们这周六准备去探望疯哥,平时关系好的,想去的,都来找我报个名啊。”
全班安静地听他说完,正准备恢复讨论,谭苇突然又抬头补了一句:“对了,不想去的不勉强啊不勉强。”
说完不知是无意还是意有所指,瞥了宗清的方向一眼。
宗清听到最后一句,攥起了桌上的笔,控制住了把笔用力拍下的冲动。
过了一阵,轻轻把笔放回了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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