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儿？”杨不凡的脸离他很近，说话声音很轻，就好像不是在跟他对话一般。
从他身前倾身，又从他同桌的抽屉里翻出了打火机攥进手里。
宗清靠着椅背，即使快跟脸前人贴一块儿了，也没选择把椅子后移，在极为有限的空间里向后仰着，冷淡地看着他动作。
杨不凡拿完了打火机，没得到回复，转头望过来，眼里的嘲讽不加掩饰。
宗清与他对视着，压着嗓子说：“没想好，你选吧。”
他也不想让其他人注意他们这边的动静。
杨不凡顿了下，意味不明地哼笑一声，转身从后门出去了，看方向是朝厕所去了。
宗清盯着看了片刻，挪回目光望向教室里的挂表，离上课还剩七分钟，他准备埋头睡一会儿。
胳膊往桌上一放头一埋，就听到后门又进了人。
这人从他身后走过，绊到他的椅子让他整个人震了一下。
这种只要座位在最后一排就很难避免的事情，宗清没想计较，皱了皱眉继续睡。
但不巧了，这个震他一下的人是他同桌。
听到接下来的响动近在耳边的时候，宗清还没松快的眉头就又皱紧了，他同桌果然也不负所望没放过他。
“哎，宗哥，醒着没。”
宗清没吭声，同桌小疯也没了动静。
但好歹同桌了有一阵子，宗清还算了解他，在小疯的手碰上他身体的前一秒坐了起来。
“说。”作为一个刚约完架的人，宗清能觉得自己能克制住火气让他有机会开口，已经是极其好脾气了。
“下午不是半天假吗……”小疯张口就来了句废话，“咱们班要聚会的事情你知道吗，宗哥？”
早一个星期这几个活跃分子就在安排聚会的事了，全班人一周以来都在时不时讨论这个，宗清就算是个聋子也不会不知道。
宗清吸了口气，把火气憋回去：“说重点。”
“你别不来啊。”小疯说。
“嗯。”宗清含糊地应了声。
事实上他确实对这次聚会没兴趣，但也不抵触，去不去都无所谓。
让他含糊其辞的原因是，他今天下午有约了。
并且还不能确定约完之后自己是否还能正常见人。
当然，如果自己不能见人了，他相信那时的杨不凡也一样。
小疯敏锐察觉了他敷衍的态度，一下跟被戳了按钮一样切换了新模式，嗓门大了动作也夸张了，不知疲倦地嘚嘚劝说。
“不行啊宗哥，你不去咱班女生肯定都不去了！那还玩蛇呢，几个老汉排排坐吃果果，搞什么，单身青年互助协会？”
宗清张口，下意识想回不是还有杨不凡吗，出声的前一刻忽然想起下午的约，闭上了嘴。
小疯明显也从自己的话里联想到了另一个人，突然停顿了。
再开口声音就压低了：“宗哥，没事，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不想跟杨……不凡一起聚会？”
这是实话，但他宗清不至于连跟他一起参加个聚会都不敢。
宗清皱眉想反驳，却被小疯抓住了机会，疯狂挑衅：“宗哥，你是不是不敢了！”
兴奋得像只猴。
这么低劣的激将，宗清实在是不想搭理，但不搭理又等同于默认，怎么都不爽。
最终他还是搭理了这猴，因为他想到一个好说法。
“我不敢？”宗清嗤笑一下。
在小疯闻声安静之后，才继续说：“你杨哥去我就去，这么说你满意吗？”
猴僵了。
小疯瞠目结舌，问：“你认真的？”
说谁来谁。
高挑的个子穿过后门，杨不凡的座位本应是进门右转倒数第二排，但他却直直朝着宗清他们这边过来了。
把打火机抛给小疯，转身就要走，却被小疯喊住：“哎哎哎，杨哥！”
杨不凡在宗清身后停下了，望着小疯。
“下午聚会，你去吗？”小疯直入主题。
宗清重新趴回了桌上睡觉，耳朵听着，愈发不爽。这人跟自己说话的时候怎么就学不会长话短说呢，区别对待？
在宗清看不到的背后，杨不凡低头看了眼趴在桌上的后脑勺，朝后脑勺的方向轻轻扬了扬下巴，问：“他去吗？”
小疯卡壳了。他这时忽然醒悟，宗清的回答妙啊！
杨不凡这时候问这个问题，一定是准备说宗清去他就不去。
结果宗清先发制人，来了个杨不凡去他就去，这不就是在逼杨不凡不去吗？
但这样的结局不是他想要的！小疯用尽了全力，大脑极速运转，他得找个合适的说法……
杨不凡等了两秒，没等到回答，一脸不耐烦，向前跨步，干脆去问了当事人。
他身子一歪，坐在了宗清的桌子上。
宗清感觉到了动静，不能确定，但很快猜想就得到了证实。
他的肩膀被人拍了拍，准确来说是用两三根手指点了点，杨不凡令人讨厌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你去吗？”
宗清坐起身，抬头看着这位毫不见外的不速之客，说：“看你去不去了。”
杨不凡嘴角一勾，讽刺意味十足，问：“怎么说？”
宗清垂下眼也轻哼了下，说：“你能去的话，我当然也能去。”
小疯看着他们有来有往，莫名地觉得有点凉飕飕的，坐不太住。他站起来，还没来得及说话，就接到了通知。
杨不凡：“我下午有点儿事，聚餐可能赶不及了，在KTV等我吧。”
说完就站直了，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小疯愣了愣，低头问：“那宗哥你……”
“我也一样。”宗清说完，又第三次趴回课桌。
放假前的最后两节课，说难捱也难捱，说快也快。
宗清从放学前的二十分钟就开始发呆，与周围躁动的同学格格不入。
打铃的时候他猛地惊了下，才意识到放学了。
站起来，收拾背包。
小疯早就在响铃的第一时间窜出去了，但看到他站起来又想起什么，问：“宗哥，你也不去聚餐吗？”
“嗯。”
“哦，好吧。”小疯说完就着急忙慌呼朋唤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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