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张照片的来历就是这样。”店主举起茶杯喝了一口:“我说真的,Jack先生还挺喜欢吃我们家米粉的。”
“老板,Jack先生跟我爷爷很要好吗?”我握着茶杯,问了这么一句。
“是啊。”店主点了点头:“我问过你爷爷,他对我说非常好。”
听闻此言,我和Andy立刻对视了一眼,但是很快又将视线转移到了店主身上,因为他的话还没说完:“虽然我没有直接见过Jack先生,毕竟他来中国的那一年,我自己都还没出生……”店主再次举杯呷了口茶:“但是他离开中国以后,平安叔是真的很想他。”
“老板,您为什么这么说?”Andy立刻追问。
“这个嘛……”店主往后一仰,靠在了椅背上:“我听我爸爸说,Jack先生离开桂林以后,平安叔就经常到店里来,而且每次来,他都只坐同一个位子,就是当时他第一次带Jack先生来的时候,两个人坐的那一桌。”
我和Andy禁不住又对视了一眼,彼此的眼中都是同样的诧异。
“如果他来的时候,那个位子刚好有其他客人,他也不去旁边的空位,非要等那一桌的客人吃完以后,他再坐下。”店主说着说着,大拇指的指腹在茶杯边沿轻轻摩挲起来。
我心中的惊愕感越发强烈,没想到爷爷对于Jack的情感,竟然会如此厚重。
“哎,小陈啊,说到这里我又想起一个事……”店主伸手拿过桌上的茶壶,先问了我和Andy要不要茶,在我们俩齐齐摆手说不需要以后,才往自己的茶杯里倒茶。
续上茶水后,店主继续讲述,口吻依然平稳无波:“我们家的米粉店后来翻修过一次,把一些旧家具什么的都给折价变卖了。当年平安叔就从我们店里,把他和Jack先生一起坐过的那一套桌椅给买走了……”
我大吃一惊,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么一件事!
“虽然都是旧家具,但是那一套吧,损坏比较严重。它的桌子缺了个角,里面的木头都露出来了,一不留神就会刮着手,椅子的螺丝也有点松了,坐上去摇摇晃晃的。”店主摇了摇头,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
我的思绪在店主平静的讲述中逐渐起伏,某些细节在回忆里慢慢清晰……
我想起小的时候,在爷爷的房间里玩耍,不小心让桌子外露的木茬割伤了额角。我疼得“哇哇”大哭,对爷爷哭喊道:“爷爷,桌子坏了,桌子坏了。”
闻声赶来的爸爸见到此状,忙将我一把抱起来,一边为我擦眼泪,一边对爷爷说:“爸,这旧桌子咱们就换了吧,又不是差这点钱,您瞧着木头露在外边,多危险啊!”
爷爷当时怎么说来着?时间太久我记不得了。只记得第二天,他从商场买回来一个专门裹桌角的塑胶垫,将那个缺了的桌角给挡了起来。
而那个旧桌子,依然留在爷爷的房间里,一直留到现在!
我用力握紧面前的茶杯,借此来缓和内心翻腾的情绪。我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那一张看上去极其普通的老桌子,背后竟然还埋藏着这么一段往事。
从前的我很是不解,一个缺了角的破桌子,爷爷为何如此爱惜?他每天都要把桌子擦拭干净,再坐在桌边读报看书。我和爸爸许多次劝他换个新的,他都只是摇摇头,说不用换,它还能用。
现在我终于明白了,因为在爷爷的心里,那不仅仅是一张桌子,更是时光的见证与回忆的纪念!
我举起茶杯,“咕嘟咕嘟”地连喝了几大口,很快就将茶水喝光了。
“哈——”我轻轻呵出满口的热气,把茶杯放回桌面。
却在这时,我看见坐在对面的Andy眉心微蹙,手指在茶杯边沿轻轻敲打,看上去正在凝神苦思。
我不知他想到了什么,又不好突然发问打断他的思索,只得静静等待着。
没过多久,Andy终于说出了他内心的疑惑:“老板您刚才说,我的伯祖父是第一个到您家米粉店的外国人,并且他不是自己一个人去的,而是陈忆的爷爷……噢,也就是您说的平安叔带他去的……”
听闻此处,我心头也掠过一丝疑惑,似乎有一个关键的问题被我忽略了……
只听Andy继续说:“那您的父亲有没有告诉您,我的伯祖父和陈忆的爷爷是怎么认识的呢?”
对啊!这个问题我怎么就没有想到?
我伸手扒了下头发,在心底暗笑自己反应迟钝,并由衷地佩服Andy抓重点的能力。
“嗯?这个事情你们不知道吗?”店主听了Andy的发问,却反问了我们这么一句。
我和Andy立刻对视了一眼,彼此的眼中尽是茫然。
“老板……”Andy看向店主,腰背坐得笔挺,满脸诚挚地说:“这个事情我们是真的不知道,如果您清楚,麻烦您告诉我们,多谢您了!”
“老板,拜托您了!”我也一下坐直了身体,向店主道出请求。
“哎,我以为你们知道这事……”店主看看我,又看看Andy,这才说:“这事啊,我是自己问的平安叔。”
他举杯喝了口茶,继续说:“当时平安叔没有立刻回答我,而是静了好一会儿,我还以为他不乐意说,但是最后他还是告诉了我,当年他和Jack先生是怎么认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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