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驶进后院的车库时，夏昀的心跳得有些快。这是周厉康和周夫人知道两人离婚后他第一次来到湖区别墅。
周聿文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紧张，右手摸了摸他的掌心，倾过身来替他解安全带，夏昀还吓了一跳。
“紧张？”周聿文笑问。
“嗯……”夏昀点点头，“我怕……”
“怕什么？”周聿文亲了亲夏昀的脸颊，温热的气息扑在他脸上，“他再生气顶多也就是打我一拳。”
两人下了车，走到正门按了门铃。旁边忽然有一点响动，周聿文迅速侧身一步将夏昀护在身后，警惕地问：“谁在那里？”
两三下脚步声响起，也是碾着草坪的声音。前院的路灯没有开，只能模糊看见花园门口走过来一个人，有一点猩红晃动着，接着是烟味。那个人声音平静，仿佛早有预料：“是我，程天行。”
“你怎么来了？”周聿文皱了皱眉，“爷爷也在？”程天行是当年周钊还当家时管家的儿子，现在也在本家工作，负责周钊的各种事情，替他打理一部分资产的运作，也相当于生活助理。
夏昀心又稍稍提起来，虽然光线模糊，但他还是能认出眼前人的。
他见过程天行，仅仅一面，是在婚礼上。那时爷爷没有来，而是程天行代为到场，不过象征性地随了份子钱也就走了。
大多数情况下，如果程天行出现，那就意味着周老爷子也在。
果不其然，程天行点了点头，“老爷子过来吃饭，我出来休息，抽会儿烟。”
话说完，门打开了，不过只开了很小一条缝，一个女生探出头来，是夏昀不认识的人。
她年龄看上去不大，或许二十三四的样子，马尾高高扎起，很清爽的模样。
看到周聿文，她脸上立即展开笑容，敞开了门，很轻松地打招呼：“嗨，聿文哥，好久不见呀。”
周聿文有些出乎意料地拧了拧眉，但还是礼节性地回了一句“是好久不见了”。
女生走出门一步，往周聿文身后瞟了瞟，看见被挡住的夏昀，也很友好地打了招呼：“嗨，晚上好。”然后她问周聿文：“这是你朋友吗聿文哥？”
周聿文没来得及回答，周夫人走了出来：“聿文到了？开个门这么久，怎么不进来？到家里坐着一块聊……”
于是她也看到了站在周聿文身后的夏昀。
“……”
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
夏昀有些不知所措，但很敏锐地感觉到自己的多余。这不是一场家宴，是场鸿门宴。
几个人安静了一会儿，才听到周夫人说：“小夏也来了啊。”
夏昀思考了一会儿，然后说：“伯母好。”
仿佛听见有人松了口气的声音。
“在门口杵着干嘛，都进来吧。”周夫人淡淡一笑。
韩悦听到夏昀喊周夫人伯母，就当他是周聿文的好朋友。于是走进门的时候她放慢了脚步，和夏昀并肩走到了一起，小声说：“我叫韩悦。”
夏昀说不上来心里是什么滋味，勉强笑了一下说：“我是夏昀。”
圆形餐桌前围坐了许多人，爷爷坐在正对客厅的位置，一眼就看见了走进门的一行人。
周钊八十多岁了，气色看上去很不错，看见夏昀时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还剩最后一个菜没弄好，冯姨给夏昀和周聿文拿来了餐具之后又进了厨房。周厉康对于夏昀的出现感到有些出乎意料，但也只说了一句“小夏也来了”。
周聿文和爷爷打了招呼，又问候了韩悦的父母，然后替夏昀拉开座椅。两人都没吃饭，于是周聿文很自然地问夏昀想吃什么。
“我都可以。”夏昀很小声地说。走进来的时候夏昀就有些后悔，他在想可惜了今晚做的油焖虾和粉蒸排骨。入座之后看到韩悦的父母他更后悔，然后想，今晚最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就是他。
“那我让冯姨给你煮点粥吧。”周聿文说完又站起来，向厨房走。
他和夏昀说话的声音并不是很大，动作语气也不刻意，但韩悦父母的表情多少有点变化。
没有人介绍夏昀是何许人也，周家的人缄口不言，韩家的两位家长心知肚明，只有刚从澳洲回国的韩悦天真地把夏昀当作周聿文的朋友。
“阿姨做的水煮肉片很不错。”韩悦将餐盘转到夏昀面前，问，“你要吃点吗？”
“谢谢。”夏昀抿抿唇，夹了一片肉放进碗里。
家长们又开始了刚才被打断的话题，大家似乎都很从容地接受了“夏昀是周聿文朋友”这个设定。
程天行抽完烟也走回了餐厅。周聿文和夏昀的重新加入打乱了原先的座次，周聿文坐到了程天行之前的位置上，但是程天行不知道，于是他很自然地坐在夏昀左边。
几个长辈聊着天，韩悦就压低一些音量和夏昀搭话，“阿姨真的很会做菜。”她笑了笑，“你多试试几个，我觉得酸汤鱼也很不错。”
夏昀没有让她难堪，也夹了一筷子鱼，尝了一口之后很公允地评价说：“确实不错。”
“方便问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吗？”韩悦眨了眨眼，“总感觉你们好不一样。我还以为聿文哥的朋友都是像邵宸那样的人。”
夏昀轻咳了一声，“我在W大工作。”
“哦，当老师？”
“是。”
“哪个专业的？我有个堂姐也在W大当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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