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昀还是没有能拧得过周聿文，乖乖到浴室洗澡去了。
浴室是干湿分离的，周聿文把衣服放到外间的储物格里，跟夏昀说了一声便作势离开。夏昀叫了句“等等”，周聿文停下脚步，等他发话。
但好一会儿夏昀都没反应。周聿文松开握着门把的手，往里面走了两步，问：“怎么了？胃疼？”
“不是，你别过来。”夏昀赶紧否认，然后才别别扭扭地开口，“那个，内裤怎么办？”
他的衣服本来就不是特别多，很多都是日常能穿得上的，当初从这里搬到W大附近的那套Loft时，把衣柜掏得干干净净，照理说应该没剩下。
原来是为这件事。周聿文笑了，觉得夏昀别扭起来竟然也挺可爱。
但他没笑出声，说话的时候语气还保持着很平和的状态：“少穿一晚没有事，我的床还是挺干净的。”
周聿文这套公寓没有布置客房，只有一间很宽敞的主卧，其他房间被装修成了健身房、影音房，还有打通了两间房布置成的书房，联通露台小花园的那个房间被一起改成了一个大的花园茶室。
总之家里只有一张床，周聿文不会让夏昀睡沙发，当然他自己也绝不会睡沙发。
“……”夏昀沉默了片刻，两人之间只听见花洒哗啦啦的流水声。然后他说，“行了，你出去吧。”
“好。”周聿文礼貌地替他关上卫生间的门，走出去的时候脸上挂着藏不住的笑。
一开始的时候周聿文真的没有觉得这套房子有什么特别的意义。无非是一个睡觉的场所，偶尔喝杯咖啡，吃个早餐，没有太多空闲时间去健身房或者约朋友一起打网球的时候，就在家里的健身房自己零散地练练。
当然，有时候周厉康和周夫人来看他，三人会一起在花园里喝个下午茶，随意地谈谈话，聊聊天。
仔细想想，好像他待在公司办公室的时间比待在家的时间要更长。
如果说有什么更为特别的地方，大概是这里离公司很近，为此他节约了很多花费在路上和高峰期的时间成本。
还和夏昀住在一起的时候，好像也没有太多特殊的感觉。直到今天，经过一段很长的“空窗期”之后，夏昀再一次回来了，坐在沙发上和他发脾气（即使夏昀很生气，但周聿文并不觉得他们是在吵架，因为他自己还是很心平气和的，所以说应该是夏昀在单方面地发脾气），在他的浴室里洗澡，让周聿文感觉好像又回到了最开始的那种朝夕相对的关系中，也想起来很多他们新婚期的相处片段。
比如夏昀每天早上为他烤吐司、煮咖啡，每天晚上缠着他问明天晚上回不回家，回家的话晚饭想吃什么，比如在两人都洗完澡后，夏昀会很自觉地把脏衣篓里的衣服放到洗衣机里清洗。
又比如他们在卧室的大床，在客厅的长沙发，在厨房的流理台，在书房那张宽敞的实木办公桌，以及在浴缸里做.爱时身体交缠的甜蜜和火热。
虽然当时周聿文觉得这些事情都很缺乏必要（当然，除了做.爱，这可以说是非常有必要的），晚饭可以交给厨娘来做，衣服也可以交给家政阿姨来洗，夏昀并不需要浪费这些额外的体力和时间，他可以更无虞无虑地投入到自己的工作中（甚至是投入到两人的情感生活中，因为周聿文总觉得夏昀不够投入）。
但是现在想起来，就是这些“缺乏必要”的小事才能维系一种“家”的氛围，让他觉得多一个人和少一个人的差别是本质性的。
多一个人可以称为“家”，少一个人只能算是一套房子。
夏昀就是让这个简单的量变转化成质变的决定性因子。
周聿文忽然觉得，如果夏昀对祁川的“念念不忘”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祁川给了他一种“家”的感觉，那么他也可以。
他可以给夏昀一个真正的家，不是虚无缥缈的感觉，也不是冷冰冰的牢笼桎梏，而是一个真正的家。
夏昀洗好了澡，在储物格找到了浴巾擦干身子，然后拿起周聿文给他送进来的衣服。
一件白衬衫。
是周聿文的衬衫，尺码很大，至少他穿并不合身。
夏昀心想周聿文是不是拿错了，但还是红着脸穿了进去。衬衫的袖子很长，把他的手掌都拢在衣服里，下摆堪堪能盖过大腿根部下面一点点，是很暧昧、很情趣的长度。
只不过在前夫之间可能不太适合这样的暧昧和情趣，他觉得有点尴尬。
夏昀把浴巾裹在身下，清了清嗓子，隔着门朝外喊：“周聿文你在吗？”
“在，怎么了？”周聿文的回应声很快在门外响起。
“你……你好像忘记拿裤子了。”夏昀深吸一口气，仿佛这几个字烫嘴一般，语速飞快。
周聿文在门外抿着唇偷笑，但依然装出理直气壮的口气：“我没有你能穿的裤子。”
“运动裤你总有吧？”夏昀咬咬唇，急急地问。
“没有。”周聿文解释说，“出差前我拿回到湖区那边放着了。”
夏昀沉默了一会儿，说，“那我还是换回我自己的衣服吧。”
“医院病菌多，我把你的衣服先洗了。”周聿文在门外得逞地笑，劝道，“你就穿着我给你拿的衣服出来。”
“你是不是故意的！”夏昀气得敲门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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