遛完了牛奶回到老房子，夏昀和周聿文正打算告辞，周厉康却很急切地拦住了：“聿文忙，小昀你也有自己的工作，平时你们都很少回家，今天既然来了，就在这边住一晚上吧。”
夏昀微微皱了皱眉，有些为难，又不敢摆出过分推辞的态度，怕引起怀疑：“我……”
要留在老房子过夜，就意味着和周聿文同一间卧室，同一张床，同一窝被子。今天中午说“不要这样不清不楚”的人是他，这才刚到晚上，手又牵上了，说不定还要同床共枕眠。虽然说是迫于形势不得已而为之，但夏昀还是有种自己打自己脸的感觉。
周夫人也应和道：“是呀，你们晚上住在这儿，我也放心些。”
夏昀还是很犹豫：“可是……”
周厉康看夏昀有些动摇，立即添油加醋，还不忘打趣儿自家夫人：“要是晚上我又出了什么事儿，你们两个在，你妈妈也有主心骨，不至于像今天一样吓得魂都飞了。”
话都这么说了，留人留到这个份上，夏昀无法，只能和周聿文留下来过夜。
周聿文离开家那么些年了，三楼的卧室基本上还是保持着他高中时的原样，一张还算挺大但要睡两个男人就有些勉强的单人床，一张简简单单的白色书桌连着半截书架，上面摆着的牛津高阶词典和现代汉语词典倒没落灰尘，一个大概是同系列的白色木制衣柜，蓝色格纹的床单被套，墙上贴着的球星海报有些稍稍泛黄，墙角一个篮球一个足球，都签上了夏昀看不懂的名。
总之就挺普通的一高中男生的房间。
周聿文不喜欢换房间睡，甚至很固执己见地不允许把自己这张单人床换掉。结婚后也基本上只有过年的时候才会和夏昀留在老房子这边过夜，都睡的是这间卧室这张床。头一年过年还好，挤同一张床，抵足相拥亲亲热热的；后两年的“冷战期”，过年的时候要么周聿文留在国外不回家，夏昀一个人到老房子陪周父周母一块儿过年，晚上就睡在一楼的客房，要么两人借口天气冷气温低，要来两床被子，同床不同被窝。
但现在不是冬天呀。
洗完澡刷完牙，夏昀认命地爬上床，靠在床头刷了会儿微博和网页论坛，关注一下有关业界科技动向的新闻，不一会儿就倦意上涌，定好闹钟裹着被子躺下了。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周聿文也洗好了，向床边走来，轻轻地推推他：“睡着了？”
“没。”夏昀没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地应着。
“你睡里边。”周聿文态度很强硬。
“嗯。”夏昀终于舍得睁开了眼，发现房间里一片黑暗，他特地给周聿文留了床头灯，但周聿文已经关掉了。
单人床的一侧是贴着墙的，夏昀往里挪了挪，觉得已经到达最远距离了，再远就嵌进墙里了，才面对着墙背对着周聿文继续睡下。
身旁的一块地方微微陷了下去，一股凉凉的空气从掀开的被子里钻了进来，是周聿文上了床。
夏昀很快又即将进入睡眠，迷迷糊糊将睡未睡间，他感觉到一双手轻轻搂住了他的腰，温暖宽阔的胸膛随即贴上了他单薄的脊背，隔着睡衣灼烫着他的肌肤。
“热。”夏昀睡意被驱散了不少，睁开眼，很认真地把手伸进被窝里，想要撇去周聿文搂着他的手臂，“你松开。”
周聿文置若罔闻，双臂纹丝不动，甚至还收紧了一点点。
“周聿文，”夏昀有些无奈又有那么一点点恼怒地轻叹了一口气，凝视着面前黑暗里灰蒙蒙的墙壁，小声地提醒他：“我们离婚了。”
“就今晚。”周聿文的唇轻轻贴上了夏昀的后颈，很温情地摩挲了一会儿，“让我抱抱。”
第二天早晨是周聿文先醒的，大概是夏昀晚上翻了身，这时正和他面对面躺着，睫毛长而卷，朱唇轻抿着，能看到一点点雪白的牙齿。周聿文在透过窗帘的隐隐约约的晨光里端详了许久夏昀的睡颜，最后还是忍不住出手轻轻触碰了一下夏昀小小的唇珠和下颌处的那枚小痣。
也许是有些痒，夏昀伸手挠了挠，然后又翻过了身重新对着墙壁。
周聿文笑了笑，轻手轻脚下了床。
闹钟响了之后夏昀也就醒了，全然不知方才自己被“偷窥”一事。
夏昀洗漱完毕换好衣服，下楼看到餐桌前只坐着周聿文一个人，周父周母没还起。
周聿文听到他的脚步声，抬头对他说了声“早”，又继续低头看平板了。
夏昀也回了句“早”，然后开始静悄悄吃早餐。
冯姨手艺好，早餐也能弄出很多花样，夏昀很喜欢吃她做的香菇牛肉烧卖。
吃完早餐两人一起出的门。周聿文把夏昀送到了W大南门前，夏昀解了安全带，没立刻下车，而是对他说：“我今天中午就搬出那套公寓，然后叫保洁，下午之前应该能打扫干净。”
“你接着住也行。”周聿文脸上没有太多表情。
“不合适。”夏昀说。
“找好落脚的地方了吗？”周聿文问。
“没，这两天看看。”是骗他的谎话。
“我陪你。”
“不用了，我和朋友一起。”夏昀拒绝了，朝他微微一笑，很客套地，带着些距离感，“感谢你一直以来的照顾。我先走了。”
周聿文从车窗看着他逐渐远去的背影，猜不透他最后一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像嘲讽，但又不是嘲讽，听得出那么一点真心实意的感谢的味道，但也就是一点点。
大概是因为他们这两天的相处很是亲昵，夏昀在肢体动作上也没有很强烈的抗拒意味，周聿文总以为夏昀是在闹脾气，不是真的要走。就算是真的走，也不会走太远，总之还保持着他能抓得住他的距离。
现在他有点回过神来了。真的离婚了，夏昀真的走了，不是在离婚之后，而是在之前的日子里，不知不觉，越来越远，现在发现了才惊觉已经要抓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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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聿文：光明正大看的怎么能叫偷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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