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之清注意到她的不快，在桌下紧握住了她的手。
传着传着，白月明也能笑语盈盈款款道一句：“唯愿当歌对酒时，月光长照金樽里。”
下一个是姜西楼。轮到她时，众人皆看向她。
她撒开卫之清的手，想了想起身说：“六十年来兵簇簇，日月食粮车辘辘。”
先前的欢笑热闹被沉默取代了，这明显不是欢祝的意思，她像是在打满座王公贵族的脸。
卫之清异样地看了她一眼，向皇帝请罪：“府中妻妾管教不严以致乱言，扰了圣上的兴致，都是臣下的过错。”
“本宫听说世子娶妻，可未曾听说世子也纳了侧室，不入册便是侍妾，怎能到宫宴里来？”皇后嫌恶地看着姜西楼。 。
“她与儿臣是故交，是儿臣请她来的。”太子对姜西楼使了个眼色，赶忙对皇后说道。
“是我自己要求来的，不干别人的事。”姜西楼扯开卫之清再度拉着她的手。
皇帝怒道：“卫王府的人如今也学得这般刁滑无礼！”
皇帝生气了，满座皆是寂然，没有人敢出声。姜西楼出了席，跪拜在地上，“我听闻羌州的百姓三天也吃不上一顿饱饭，而东启随便一个商宦家每天却要倒掉几十斤的粮食，设宴固然是团圆，却没人想到此时的黎民是饱是饥，他们唯有在地下才能尽贵族的团圆。”
卫云栩也从上席下来，磕在地上，“父皇息怒，百姓乃是大楚的根本，此女心忧国本，实则维护皇室天下。”
“黎民百姓如何，你一个女子却想这么多，但到底是无礼僭越了，你叫什么？”皇帝听后怒气消了些。
“罪臣姜氏之女，姜西楼。”
姜西楼行大礼，头重重地磕下，所言一字一语似虎在啸，山在惊。
话落，惊了众人。
“姜靖的女儿！”
“她居然进了卫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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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西楼，”皇帝念道，“姜靖的女儿是该有如此胆魄，罢了，你且下去吧。”
至此，大楚缙云二十七年，皇宫内苑，中秋夜宴，各方登台告一段落。各人心中
所想权谋也罢，情义也好，只有高挂的孤月知晓。
散席离宫时，众人见月色皎皎，少有人乘轿。林母拉住了卫王妃明翡，俩人一同商议卫弄影的婚事。
林家小姐洛景自幼病弱，带有心悸之症，行走如弱柳扶风，稍大些才能外出，那日偶掀轿帘初见小公子，便长记心内，今日入宫实则是听说小公子会来，谁知还未搭上话小公子就不知去何处了。
便在离宫时悄悄缠着白月明向她询问，“小公子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一人喜欢一人，谁又知道爱着什么，景姑娘大家出身，乃是闺秀，去计较这些做什么。”白月明轻轻一笑，她眉目清泠，腰如束素，身着银丝绣成的宫缎月裙，好似婵娟上仙。
“世子妃姐姐这样好看的人，殿下当然不在乎一切了，我如果能像姐姐一样好看就好了。”林洛景杏眼睁得大大的，黑白分明的眸子像水灵灵的荔枝。
“你是病中西子，我见犹怜，谁又不喜欢你呢。”
听到夸赞，林洛景“咯咯”直笑，笑起来像糖一样。
“近来京中时人多佩戴香粉，围着小公子的的红颜中也多是胭身脂体样的，你不妨去把自己打扮得香香的。”
白月明又道：“最重要的还是一个缘字。”
听及此，她低头弄着衣服，脸色渐渐转作绯红，就像两朵朱瑾贴在颊上，女儿心思无意间显现出来。
卫之清挽着姜西楼走在后面，责怪她方才席间的鲁莽，如果皇帝真的生气，这会子她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姜西楼只道，皇宫是天底下最高贵的去处，也是最遥远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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